月夜凉笙 第60章 破阵子

凉笙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就这样？”这听起来太简单，也太被动了。

“不然呢？”赵君无挑眉，迎上她怀疑的目光，“看我做什么？就算本皇子长得玉树临风、俊美无俦，那你今天的诗和曲谱，还是得按时按量写给我……”他瞬间又恢复了那副讨债的债主嘴脸，还自恋地摸了摸下巴。

凉笙简直被他这无缝切换的无耻模样弄得无语凝噎。她没好气地掀开被子下床，懒得再理他，径直走向隔壁的书房。赵君无也不在意，慢悠悠地啃完最后两瓣橘子，拍了拍手，优哉游哉地跟了过去。

书房里，凉笙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凝神片刻，笔走龙蛇。赵君无也不打扰，只是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片刻后，一首词和一页曲谱已然写好。墨迹未干，带着清冽的墨香。赵君无走过去，拿起纸张。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词！真绝了！”赵君无眼中爆发出惊艳的光芒，忍不住击节赞叹。这词里金戈铁马的豪迈，功成名就的渴望，到最后英雄迟暮的悲凉，层层递进，力透纸背！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凉笙，这小脑袋里装的东西，简直深不见底。那晚她和千梦诀在密室外的低语，他听得真切……那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奇珍异宝？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视线继续移向曲谱。“ 仙剑奇缘 ？”他念出曲名，眉头微挑，带着疑惑，“这是个什么……”他注意到下面还有四行批注小字：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哈！”赵君无忍不住轻笑出声，带着点调侃看向凉笙，“你这是……想修仙了？”这词曲搭配，一股子逍遥世外、快意恩仇的仙侠气扑面而来。

“验货。”赵君无压下笑意，将曲谱递回，言简意赅。这才是正事。

凉笙早已准备好，她走到一旁，拿起那把她特制的琵琶。她坐定，调整了一下呼吸，指尖拨动琴弦。

铮铮淙淙的乐音流淌而出，初时如清泉滴落山涧，带着空灵与飘逸。渐渐地，乐声变得激越飞扬，仿佛剑仙御风而行，穿梭云海，剑气纵横！时而洒脱不羁，如同批注所言“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时而又带着一股斩妖除魔、睥睨天地的凌厉气势！整首曲子意境超脱，旋律新奇而极具感染力，听得人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一曲终了，余音仿佛还在书房内缭绕。赵君无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他感觉自己胸中似乎也激荡着一股想要御剑乘风、逍遥天地的豪情，方才那点朝堂算计带来的阴霾似乎都被这仙音涤荡了不少。他回味良久，才猛地看向凉笙，眼神发亮，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认真和好奇，脱口而出：“阿笙，要一起修仙吗？”

“噗——”凉笙正放下琵琶，被他这一脸正经问出的荒唐问题逗得实在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阴霾和紧绷的神经，似乎也被他这神来之笔冲淡了一丝。她看着赵君无那副“我是认真的”表情，越想越觉得滑稽，捂着嘴笑得肩膀都在抖。

赵君无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有点傻气，摸了摸鼻子。

几天后，这首《破阵子》和《仙剑奇缘》的曲谱，如同之前一样，通过神秘的渠道流入了民间，再次掀起了一片狂热追捧的浪潮。而与此相关的所有收益，自然源源不断地流入了赵君无的秘密金库，以及凉笙日益充盈的私囊。

东辰皇宫，金銮殿。

而此刻，东辰国权力的最中心——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

天启帝赵光彦，这位年近五十、面容威严中带着深深倦怠和疑忌的帝王，正高坐于龙椅之上。他手中拿着几张誊抄工整的纸张，上面赫然是《破阵子》和《仙剑奇缘》的批注诗句。他目光沉沉地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龙椅扶手。

“众卿……”赵光彦的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在大殿中回荡，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想必都听说过这些诗词曲谱，也听说过近日京中那位‘剖腹救人’的‘梁神医’了吧？”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众人，“说说看，尔等对这不念先生，对这梁神医……有何看法？”

短暂的沉默后，朝堂瞬间如同炸开了锅！

“回禀陛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激动地出列，“这不念先生之才，乃我东辰文坛百年未有之盛事！其诗词意境雄浑，格调高远，实乃天下之最！此等国士，陛下理应厚待，招入国子监，授以重任，以彰我朝文治之昌明！”

“陛下！”另一位官员紧随其后，“翰林大人所言极是！不念先生才华冠绝古今，若能入朝，必能引领文风，教化天下！此乃我东辰之福！”

“陛下，臣以为不然！”一位面容古板、身着御医官服的老者站了出来，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诗词歌赋，小道耳！纵有惊世之才，于国于民又有何大用？倒是那所谓的‘梁神医’，以邪术剖腹取子，惊世骇俗，罔顾人伦！此举动摇医道根本，若人人效仿，岂非视人命如草芥？臣恳请陛下下旨，严查此女！禁绝此等妖邪之术！”他显然代表了太医院中保守顽固的一派。

“胡太医此言差矣！”一位中年武将忍不住反驳，“梁神医救人性命于危难，活人无数！京郊百姓谁不称颂？岂能以‘妖邪’论之？若非真有起死回生之能，那刘家媳妇如何能母子平安？此乃大功德！”

“哼！巧合罢了！或是回光返照！焉知那妇人日后不会死于非命？此等邪术，断不可长！”胡太医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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