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5章 你认错人了

“我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凉笙试图抽回手，语气依旧平淡。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我说过会娶你！”秋寒昭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执拗。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指着她手腕内侧那道狰狞的旧疤，“这个！还有……”

“公子！”凉笙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虽然那冰冷转瞬即逝，又化为了更深的漠然。她放弃了抽回手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认错人了。”

秋寒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衣衫，“你腰侧那颗红痣！我记得！要我动手求证吗……”

就在他眼中戾气骤升时，千梦诀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内间闪出，长剑“噌”地一声出鞘半寸，寒光凛冽，直指秋寒昭，挡在凉笙身前，眼神冷厉：“放开她！”

剑拔弩张！医馆内空气瞬间凝固。

凉笙看着千梦诀紧绷的背影，知道她不是秋寒昭的对手。一丝一毫的损伤，她都承担不起。

“阿梦，放下剑。”凉笙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

千梦诀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微微侧头看向凉笙。

凉笙的目光越过千梦诀的肩膀，直直看向秋寒昭，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一种近乎荒芜的空洞和彻底的疲惫。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向对方，也扎向自己：

“不必了。”她轻轻拂开千梦诀持剑的手，示意她退后一步，但依旧挡在她身前。“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秋寒昭被她这态度噎住，抓着她的手松了松。

凉笙继续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冰冷：“我不需要你娶我。那夜……”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一件极其久远且无关紧要的小事，“只当是……报答你当时的救命之恩罢了。”

“可你已经和我……”秋寒昭似乎被她的“报答”二字刺到，急切地想要强调。

“大侠！”凉笙冷冷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尖锐和自毁式的陈述，“和我睡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我不可能每个都嫁。”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秋寒昭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千梦诀的身体也猛地一颤，握着剑柄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眼中是巨大的心痛。

凉笙看着秋寒昭脸上的震惊，心中一片死寂。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通往密室的方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补上了最后一击：“我房间里现在……就还有一位。也是和我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你若不介意，可以去找他求证。”

秋寒昭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猛地松开了抓着凉笙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凉笙那张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死寂和漠然，再联想到她房间里可能存在的另一个男人……一股混杂着被羞辱的愤怒、被抛弃的难堪还有说不明的混乱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死死地盯着凉笙，嘴唇翕动着，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他猛地一甩袖，像是要挥开这令人窒息的一切，转身大步冲出了医馆，身影消失在门外刺眼的秋阳里，带着一种仓皇。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散。

凉笙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几乎站立不稳。千梦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触手一片冰凉。

“阿笙……”千梦诀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巨大的心疼，她看着凉笙瞬间变得空洞失焦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吓人的、毫无生气的灰白。

凉笙轻轻挣脱了千梦诀的搀扶，摆了摆手，动作有些僵硬，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没事。”她顿了顿，“今日……关门歇业一天吧。”说完，她不再看千梦诀担忧的眼神，拖着沉重的脚步，有些踉跄地转身，径直走向密室的方向。

推开那扇伪装的门，凉笙的脚步刚踏入密室昏暗的光线，一个身影便猝不及防地从门边的阴影里撞了出来，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

“嘶——！”一声压抑的痛呼响起。赵君无捂着刚刚包扎好的胸口，龇牙咧嘴地倒抽冷气，显然刚才那一撞又扯动了伤口。他刚才……分明就一直贴在门边！

凉笙站稳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赵君无捂着胸口，脸上的痛楚很快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取代。震惊、探究、玩味，还有一丝……被刚才门外那番话深深撼动后的异样。他咧了咧嘴，试图挂上那副惯常的痞笑，但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真精彩阿……”赵君无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试图打破沉默，目光锁在凉笙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阿笙……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之前那个‘梁公子’、‘梁姑娘’的，太生分了。”他避开了刚才听到的核心内容。

凉笙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只冷冷地开口：“二皇子还想赖多久？”

赵君无被她噎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又恢复了那副无赖相：“哎呀，别急着赶人嘛。那你得先告诉我，是在历州的哪里丢的银子啊？我那天骑马进城，一路丢出去好几个钱袋子……实在记不清是哪个了！”他一脸无辜。

凉笙的嘴角没有任何弧度，声音冰冷：“不必记得。人情已还。”

“哦？”赵君无挑眉，眼神变得有些深，“我记得……我以前在柳州遇到你时，虽然也落魄，但好像不是这样的？是药王谷的事让你...”

“人是会变的。”凉笙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二皇子莫不是忘了，您的好妹妹赵芳华对我做过什么？”

赵君无脸上的笑容僵住。赵芳华所做的事，是他无法辩驳的禁区。

凉笙不再看他，转头对外间道：“阿梦，传信二皇子府，拿钱接人。三天的饭钱、药钱、住宿钱，一分不少。”

千梦诀立刻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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