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41章 君无哥哥

千梦诀见状，提剑便刺，剑尖直指赵君无后心，毫不犹豫。“噗嗤”一声轻响，剑尖刺入肉中半寸，带出一抹刺目的红。赵君无却恍若未闻，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死死盯着凉笙，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凉笙笑了一会儿，气息愈发微弱，却依旧不怕死地对着赵君无因暴怒而铁青的脸说道：“在柳王府，是你的好妹妹下的药，你知道对吧？那你知道柳桑锦也是被她下的药吗！”

“不可能。”赵君无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柳桑锦是芳华的未婚夫。”

“呵呵…”凉笙笑得更厉，眼泪都笑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因为赵芳华喜欢的是你啊，她不想嫁给柳桑锦，在药王谷那晚，也算是我倒霉，那晚的药也是赵芳华让沈白霜下的，本来是为了让赵芳华和你共赴巫山的，沈白霜只是个替罪羊，不过沈白霜也不无辜，她也喜欢你，她答应赵芳华帮她给你下药，是因为赵芳华答应了沈白霜以后帮她进入二皇子府…”

“你胡说…”赵君无掐着她脖子的手又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如骨，千梦诀的剑再入半寸，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他的锦袍。他却依旧没有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凉笙，像是要从她眼中看出谎言的痕迹。

凉笙的视线开始模糊，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听到柳桑锦和赵芳华说了什么？哈哈哈…他说…他说…赵芳华被他折磨的时候在他身下喊得是哥哥，君无哥哥……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凄厉而绝望。赵君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久久不动，掐着凉笙脖子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神情如同被狂风骤雨撕扯的湖面，翻涌着惊人的波澜。

起初是暴怒，眼底的红血丝几乎要将瞳孔染透，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手中的人捏碎。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妹妹总黏着他的依赖、柳桑锦看他时若有所思的眼神、药王谷那晚诡异的香氛……此刻全如尖针般扎进脑海。

凉笙那句“在他身下喊得是哥哥”像淬了毒的钩子，勾出他心底最隐秘的不适——妹妹对他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柳桑锦与妹妹之间诡异的相处模式，原来都藏着这样不堪的真相。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与痛苦。他的眼神空了一瞬，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掐着脖子的手彻底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看着凉笙剧烈咳嗽的样子，看着她脖颈上清晰的指痕，又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衣襟，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发疼。

他想怒斥，想辩驳，想维护血脉亲情，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僵在原地，任由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成一片浑浊的浪。

赵君无收敛好所有翻腾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淬了冰的毒针：“月凉笙，你这是笃定我不会杀你是吗？”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凉笙冰凉的耳廓，距离近得能看清她颈间细微的绒毛。

凉笙却在那巨大的压迫感中，缓缓勾起一个苍白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她艰难地转过头，迫使自己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风暴的眸子，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错、缠绕，空气凝滞得如同粘稠的蜜糖。若有旁人窥见，定会误以为这是情人即将拥吻的前奏。

“我赌的是……”凉笙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滚过，“皇位，比赵芳华重要……”

赵君无瞳孔深处猛地一缩！这句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他心底最坚硬也最隐秘的权衡。怒火与一种被看透的狼狈交织升腾，他猛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呵笑：“胆子够大！你就不怕……来日我登上那个位子，再翻脸无情，将你挫骨扬灰吗？”那声音里带着帝王的威压和**裸的威胁。

凉笙毫不畏惧地回视，眼神如同寒潭古井，沉寂而冰冷：“二殿下可以……拭目以待。”她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僵持的气氛在空气中噼啪作响。最终，赵君无猛地拂袖，不再看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转而指向自己肩胛处那个被千梦诀刺出的、仍在缓慢渗血的伤口，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冰冷：“梁大夫，该起来给我治伤了。”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持剑而立的千梦诀，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足以让寻常人心胆俱裂。然而千梦诀只是挺直了脊背，剑尖依旧稳稳指向地面，眼神锐利如鹰隼，毫不退缩地迎上赵君无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不论是谁，伤阿笙的，我都不会手下留情。”这是她的誓言，无关身份，只关乎守护。

凉笙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角落的药箱。阿梦那一剑刺得极有分寸，避开了要害，伤口不深，只是皮肉翻卷，看着吓人。她取来干净的布巾和伤药，动作机械而熟练地为赵君无清洗、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两人都沉默着，只有布帛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室内流淌。

包扎完毕，赵君无活动了一下肩膀，目光扫过这间尚显空荡、只有简单桌椅的厅堂，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疏离：“我的房间在哪？”

凉笙收拾着药箱，头也不抬地回道：“今天还没来得及给你的房间置办床榻柜几。”她的语气同样平淡，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对峙、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两人都默契地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强行按下，维持着这摇摇欲坠的“合作”表象。

赵君无显然没有心情继续这种表面的寒暄。他没有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直接转身，足尖轻点，身影如同鬼魅般轻盈地越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留下院内一片寂静和淡淡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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