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见我穿着樵夫装,脸上涂满黑灰,却难掩眼底的落寞,便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他听到了我刚才念的诗,笑着夸我那两句诗写得真好,很有意境。还说很难想象柳州这么人才辈出。我也跟他客套着,毕竟他于我而言,也算是有恩的人,我不想对他冷脸。
他说他带妹妹来柳州游玩,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雨。他说相识即是缘分,不如一起结伴进城,也好有个照应。我当时想着,也好,有他们这样身份显赫的人在身边,或许可以帮我挡挡那些来追我的人。于是,我便答应了,跟着他们一同前往柳州城。
进城后,他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席间,那男子谈吐风趣,见识广博,时不时地与我聊起诗词歌赋。他依旧对我笑颜相待,不住地夸赞我的诗有意境,有深度。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没有恶意,或许只是单纯地欣赏我的才华。
第二天,那男子带我一起去拜访了他的一个朋友。他的朋友看起来温文尔雅,对我们十分热情,邀请我们去他的庄子上吃饭。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之间正常的应酬。可一进庄子的大堂,我就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头脑瞬间变得昏沉起来,我知道,我中了迷药了。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浑身燥热难耐,显然是中了媚药。我的脸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已经被划了好几刀,鲜血淋漓。我的手脚也没有一丝力气,四肢都被人打断了,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疼晕过去。
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有人用尖锐的东西戳我的伤口,我疼得猛地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看到的是那男子的妹妹,她正用一种极其恶毒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她说我是自找的,像我这种卑贱的人,根本不配离她哥哥那么近。她说她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了,一直装作男人接近她哥哥,肯定是为了勾搭她哥哥。
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剧烈的疼痛让我再次疼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有重物压着,迷迷糊糊中,我看清了趴在我身上的人的脸,竟然是那男子的朋友!我想反抗,可四肢被打断,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终于离开了。我听到他对身边的小厮冷冷地说了一句:“丢山里去喂狼吧!”接着他又似自言自语般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赵芳华…敢算计我…你给我等着…!”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荆棘丛里。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皮肉伤口与荆棘纠缠在一起。但那时,我的意识已经差不多要消散了,也不怎么知道疼了。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我想着,这世间的人为什么能坏成这样呢?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奔波,再也不用害怕,再也不用受伤害了。
可老天似乎又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我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医术高超,心地善良。他带我回了家,给我换了一张脸,接好了我的四肢,悉心照料了我一年多,我才勉强能下床走路。
那一年多里,他每天都会帮我换药,陪我说话,虽然大多时候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说。他说我不该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要往前看,要好好活下去。后来我可以走路了,他每天都会陪着我在他家后院中散步,给我讲他家里里的故事,讲外面的世界。
渐渐地,我习惯了有他的日子。我对他没有爱情,只有感激,但我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也不错,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踏足外面那个充满险恶的世界了。所以当他跟我说他喜欢我,想娶我时,我答应了。我们也住在了一起,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那个在破庙偶遇的男子突然带着他的妹妹来到了救我的人家中求医。那男子一眼就认出了我,他只是淡淡地跟我说了一句“还活着就好”,并没有戳穿我的身份。
那天晚上,我准备去找那男子,跟他说让他带着他妹妹离开,我和我的未婚夫都不会救他妹妹。可我刚进客房,就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头脑瞬间变得混沌起来。我看到那男子坐在榻上,脸色有些绯红地看着我。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们缠绵了一夜。
第二天,我们各自收拾好,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梦,一场被人算计的意外。被我未婚夫明确拒绝后,那男子带着他的妹妹离开了。离开前他好奇的问我,是否有双生姐妹,我摇头,他却说曾在京城见过和我曾经面容一般无二的女子。我很震惊,但不敢显露出来。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是不是要有阿箐的消息了,但是我还是不敢轻信他。就暂时把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大约又过了三个月,我和未婚夫就要成亲了。可就在成亲的前一晚,家中突然来了很多人,是那男子的妹妹和他那个朋友带的兵马。他们二话不说,见人就杀,杀光了家中所有的人,包括我的未婚夫。我和未婚夫的妹妹在他们包围我们的家时,就强行被我未婚夫从他家后山通道送了出来,才侥幸逃过了一劫。而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我为未婚夫的死伤心欲绝时,他的妹妹突然把我推下了悬崖。她说她亲眼看到了那晚我和那男子的缠绵,她说她家之所以会被灭门,都是因为我的到来,是我给她家带来了灾难。
我从悬崖上坠落,身体撞击着岩石,疼得我几乎失去意识。更让我绝望的是,我再次流产了,那个我和未婚夫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就又离开了我。
我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去陪着未婚夫和我们的孩子。我在悬崖底下躺了三天三夜,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我想,就这样死去吧,或许这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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