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凉笙 第133章 南翎王妃

他略一停顿，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判：

“封，二皇子赵君无为南翎王！赐封地——原南翎国旧境！”

“封，太常寺少卿梁笙为南翎王妃！随南翎王同行！”

“着令南翎王赵君无携王妃，离京就藩！无朕宣召，永世不得返京！”

“另，南翎王妃每月需按时将新着诗词歌赋，誊抄传回京城，以飨文坛！”

“半月之内，务必启程！钦此——！”

“永不得返京”、“南翎旧境”、“即刻离京就藩”……这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上！

南翎国！那个在战火中化为焦土、十室九空、千里荒芜的绝地！将一位曾有望帝位的皇子贬谪到那种地方，无异于流放！是彻底断绝了他的政治前程！而“永不得返京”，更是断绝了他所有的念想和退路！每月进献诗词？这更像是给天下仕子看的遮羞布，掩盖着皇家对这对“悖逆”之人的厌弃与放逐！

“儿臣……领旨谢恩！”赵君无撩袍跪地，叩首行礼。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臣……领旨谢恩！”凉笙紧随其后，深深叩拜。心头一片冰冷，却也涌起一股奇异的尘埃落定之感。远离这波谲云诡的京城旋涡，去那荒无人烟的绝地……或许，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虽然这解脱，是以流放的方式到来。

圣旨宣毕，整个太和殿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那些曾经依附于二皇子、或明或暗站队的大臣们，此刻面如土色，如丧考妣。风向，彻底变了。二皇子一党，至此……土崩瓦解。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投向了站在前列、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的五皇子赵君莫。

散朝后，凉笙回到月府。沉重的朝服还未脱下，她便将圣旨的内容告知了守在家中、忧心忡忡的千梦诀和阿箐。

“南翎？”千梦诀眉头紧锁，她对那片饱经战火的荒芜之地有所耳闻，“那地方……据说连根草都难长。”她担忧地看向凉笙，“阿笙，你的身子……”

“我没事。”凉笙摇摇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阿箐，心中最是复杂难言。她握住阿箐微凉的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忍：“阿箐，姐姐问你。此去南翎，山高路远，荒凉苦寒，且……归期无望。你若留下，姐姐绝不怪你。四皇子那里……”她点到即止。赵君夜对阿箐的情意，她看在眼里。若阿箐留下，或许还能有一份属于她的安稳未来。

阿箐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但眼神却出乎意料地坚定。她反手紧紧握住凉笙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阿姐，我不留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只有阿姐了！至于四殿下……”她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决然，“随缘吧。”

凉笙心中一痛，将妹妹紧紧拥入怀中。千梦诀也默默上前，将她们姐妹俩一同搂住。三人在空旷的厅堂里紧紧相拥，无声地传递着彼此的支持和温暖。

当夜，赵君无再次潜入月府，熟门熟路地摸进凉笙的闺房。

“阿笙，快要做本王的王妃了，高兴吗？”他斜倚在凉笙的妆台边，指尖拨弄着一支玉簪，笑容慵懒而得意，仿佛被贬谪的不是他，而是得了天大的恩赏。

凉笙正在整理一些紧要的图纸，闻言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一朝瓦解，皇位彻底无望，还能笑得出来？”

“皇位？”赵君无嗤笑一声，放下玉簪，走到她身后，俯身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皇位可以徐徐图之，但娶你，是本王日思夜想、迫不及待的头等大事。”他的手臂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父皇总算做了件好事，把你彻彻底底给了我。”

凉笙被他抱得有些不自在，挣了挣没挣开，没好气道：“别高兴得太早。南翎天高皇帝远，你那皇帝老子管不着。若本王妃在那荒山野岭待得不开心了，休书一封，照样能把你休了，自己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

“休我？”赵君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沉的笑声在她耳边震动，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丝危险的警告，“阿笙，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手臂的力道更重，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本王会让你……乐不思蜀。”

一连三日，夜夜灯火如昼。凉笙的身体经过这大半年的精心调养，寒气早已驱除干净，已非昔日弱不禁风的模样，虽依旧清瘦，却多了几分韧性。饶是如此，在赵君无不知餍足的需索下，也时常被折腾得腰酸腿软，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步了赵芳华纵欲而亡的后尘。

两日后，前往南方赈灾的四皇子赵君夜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他入宫复命后，连王府都未回，便策马直奔月府。

凉笙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她体贴地拉着千梦诀出门，在熙攘的街市上消磨了足足三个时辰，将空间留给了那对久别重逢的小儿女。

待到暮色四合，凉笙和千梦诀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零嘴杂物回到月府。刚进院门，便见阿箐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的石阶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阿箐！”凉笙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蹲下身捧起妹妹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了？四殿下他……欺负你了？”她心中涌起怒意。

阿箐扑进凉笙怀里，哭得更加伤心，断断续续地抽噎道：“没……没有……君夜他……他说……他一定要当上皇帝！只有当了皇帝，才有权力把我们都接回来……他还说……还说……”阿箐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浸湿了凉笙的衣襟，“还说……若是我去了南翎……嫁给了别人……他就……他就去护国寺剃度出家……当一辈子和尚去！呜呜呜……”

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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