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年味儿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家家户户窗棂上贴了新的窗花,檐下挂起了风干的腊肉香肠,空气里飘荡着蒸馍、炸丸子的香气。连续几日的埋头苦学,让张家堂屋里的“学生们”脸上都带了些许倦色,眼神却因知识的充盈而格外清亮。
这天晌午,冬日难得的暖阳高悬,将前几日落的薄雪晒得晶莹剔透。红兵写完最后一道预习的数学题,丢下铅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咔吧作响。他捅了捅旁边正对着语文课本发呆的红军:“喂,红军,憋坏了吧?听说村东头小河沟冻得可结实了,能溜冰!”
红军眼睛一亮,但瞄了一眼对面还在沉思的念念和三叔,又有些犹豫,小声说:“二哥二嫂让咱学完才能玩……”
话音未落,对面的念念也放下了手中画满电路图的草稿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连续几日钻研那些高难度试题,虽有所得,但精神确实有些疲惫。她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晶莹的雪光,心中一动,想起了去年冬天跟村里孩子去冰面上抽陀螺、看大人凿冰捉鱼的情景。
三哥建党也正好合上代数课本,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笑道:“是该松快松快了。弦绷得太紧容易断。念念,红兵,红军,想不想去河边看看?说不定能捞点小鱼小虾,晚上添个菜?”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积极响应。建国和林雪相视一笑,也站起身:“走,都去!劳逸结合。我们也去透透气。”
于是,学习暂时中止。一家人(除了爷爷奶奶和父母留家准备年夜饭的食材)穿戴严实,拎上铁钎、抄网(其实是旧筛子改的)、木桶和一个小铁皮炉子(用来烤火和可能的热食),浩浩荡荡朝着村东头的小河沟进发。
小河早已失去了夏日的欢腾,被厚厚的、泛着青白色的冰层覆盖,像一条巨大的玉带蜿蜒在寂静的田野间。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和光秃秃的树影。几个早到的村里孩子正在远处冰面上抽着自制的木头陀螺,欢笑声顺着冰冷的空气传来。
红兵红军一到冰上,立刻像出了笼的野马,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冰层厚度,发现确实冻得结实后,便开始撒欢。红军试图模仿大孩子抽陀螺,却总是把陀螺抽飞;红兵则干脆在冰上助跑几步,然后“刺溜”一下滑出老远,差点摔个屁墩儿,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建国和建党没急着玩,他们找了个背风、冰层看起来特别厚实、且记忆中夏季水草丰茂(意味着鱼可能多)的河湾处。建国用铁钎在冰面上选点,用力凿下,“梆梆”的沉闷响声在空旷的河面上传得很远。冰屑飞溅,很快,一个碗口大的冰洞出现了,露出下面幽深寒冷的河水。
“来,念念,红军,看着啊。”建党蹲在冰洞边,将简陋的抄网慢慢探入水中,轻轻摆动,“冬天鱼活动少,喜欢聚在相对暖和、有水草或障碍物的地方。咱们凿开冰,光线和空气进去,有时候能引来鱼。”他专注地盯着水面,动作耐心而稳定。
念念也凑到冰洞边,好奇地看着那漆黑的水下世界。冰冷的寒气从洞口扑面而来,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凉气息。忽然,抄网里似乎有轻微的动静!建党手腕一抖,迅速提起抄网。水花四溅中,几条寸把长、银光闪闪的小鱼在网里拼命扭动!
“哇!真有鱼!”红军兴奋地叫起来。红兵也顾不上滑冰了,跑过来看。
收获虽然不大,但成功的喜悦让每个人都兴致高涨。建国在另一处也凿了个冰洞,林雪帮着用树枝绑上点诱饵(揉碎的年糕屑)垂下去,虽没有立刻钓到,却也平添了许多乐趣。小铁皮炉子生起了火,烤上几个从家里带来的红薯,不一会儿,香甜的热气便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念念没有一直守在冰洞边。她沿着冰面慢慢走着,脚下是坚实的、承载着一切的冰层,头顶是辽阔高远的冬日晴空。极目远眺,是覆盖着白雪的安静田野,远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冷冽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涤荡了连日困守书斋的沉闷。那些复杂的公式、艰深的题目,此刻仿佛被这广阔的天地和简单的快乐暂时推远了。
她看到三哥建党在耐心地教红军如何更稳地使用抄网,看到二哥建国和二嫂林雪并肩站在冰洞边低声说笑,呵出的白气交融在一起,看到红兵终于成功抽动了陀螺,高兴得手舞足蹈。一种平实而饱满的幸福感,悄悄涨满了心间。这就是她的家,她的根。无论她将来飞得多高,走得多远,这片土地上的冰与雪,河与鱼,亲人的笑脸和温暖的炉火,都将是她灵魂深处最坚实的底色和最温柔的慰藉。
“念念!过来吃烤红薯!可甜了!”林雪朝她招手。
“来了!”念念应着,小跑过去。接过二嫂递来的、烤得外皮焦香、内里金黄软糯的红薯,咬一口,甜丝丝的热流直暖到心里。
夕阳西下,给冰面、雪地和每个人的身上都镀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红色。木桶里有了小半桶收获,虽然都是小鱼,但晚上做一锅鲜美的鱼汤是足够了。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面色红润,眼睛明亮,积累了数日的疲乏似乎都被这冰天雪地里的嬉戏和收获一扫而空。
回家的路上,红兵红军还在兴奋地比划着滑冰和捞鱼的动作,建国和建党讨论着哪处冰层下可能鱼群更集中,林雪和念念手挽着手,说着悄悄话。寒风依旧,但心底却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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