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城门在望时,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余晖给这座江南重镇披上一层金纱,城楼高耸,旌旗招展,护城河波光粼粼。城门口车马行人排成长队,守城兵卒仔细盘查,气氛看似平常,却透着异样的紧张。
萧破军勒马停在道旁树林中,远眺城门:“江宁府是江南道治所,驻军三千,知府刘文正是王太师门生。我们这般进城,恐有麻烦。”
萧青瓷也注意到城门口贴着数张海捕文书,虽然距离远看不真切,但画像轮廓与在清水镇所见相似。她沉吟道:“父王,我们不能都进城。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清风道士捋了捋乱发,提议:“贫道在江宁有个故交,是城中‘济世堂’医馆的坐堂大夫。此人医术高明,且与血衣楼有仇,可信。不如由贫道先进城联络,安排妥当再请诸位入城?”
“不可。”萧破军摇头,“你单独行动,若遇危险无人照应。况且……”他看向女儿,“瓷儿,你觉得呢?”
萧青瓷正运转真气感应四周,忽然眉头微皱:“父王,城门外第三棵柳树下,那个卖梨的老汉,呼吸绵长,步伐沉稳,是练家子。左边茶棚里,三个喝茶的客商,腰间鼓囊,藏有兵器。还有城楼上的哨兵,看似随意走动,实则视线始终锁定进城队伍。”
众人闻言细看,果然发现端倪。
萧礼推了推眼镜,低声道:“据《城防考》记载,江宁府常规守军换岗应是辰时、午时、酉时三班。此刻酉时未到,城头士兵却已换过一轮,不合常理。”
萧智则计算:“城门每日进出约两千人次,此刻排队者约百人,按每人盘查二十息计,需三刻钟。若我们排队,暴露风险率将升至七成。”
四个义兄姐中,萧仁最沉不住气:“那怎么办?绕城而过?”
“绕不过。”萧青瓷摊开地图,“江宁府三面环水,唯有南北两门。要去金陵,必经此城。除非我们再回云雾山脉,绕行三百里——那样至少多耗五日。”
众人沉默。时间紧迫,他们耗不起五日。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官道南面传来。众人隐入林中,只见十余骑护卫着一辆华丽马车驰来,车帘上绣着金色蟒纹——这是皇子仪仗!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守城官兵齐齐跪拜。车帘掀起,一个锦衣少年探出身来,约莫十二三岁,眉目俊朗,气质尊贵。
“是九皇子赵琰!”萧青瓷一眼认出。
赵琰似乎与守城将领说了什么,那将领连连点头。随后赵琰的护卫开始检查排队入城之人,态度倨傲,引来不少怨言,却无人敢反抗。
萧青瓷与父亲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疑惑:赵琰为何在此?是巧合还是……
“瓷儿,你在此等候,为父去试探。”萧破军道。
“父王小心。”
萧破军换了身普通布衣,戴了斗笠,混入排队人群。他故意排在三个可疑客商身后,暗中观察。
那三人果然有问题。当赵琰的护卫检查到他们时,其中一人袖中寒光一闪——是匕首!
“有刺客!”护卫大喝。
场面顿时大乱。三个客商暴起发难,武功竟都不弱,瞬间放倒两名护卫,直扑赵琰马车!
城头警钟大作,守军蜂拥而下。但那三人配合默契,一人阻敌,两人冲车,眼看就要得手——
“铛!”
一道剑光闪过,冲在最前的刺客手中匕首断成两截。萧破军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马车前,斗笠压低,看不清面容。
“阁下何人?”赵琰在车中问道,声音镇定。
萧破军不答,反手一剑逼退另一名刺客。三个刺客见事不可为,互使眼色,竟同时咬破口中毒囊,顷刻毙命。
死士!
赵琰掀帘下车,看着三具尸体,面色阴沉。他走到萧破军面前,拱手道:“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高姓大名,赵琰必有重谢。”
萧破军压低声音:“琰儿,是我。”
赵琰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喜,但迅速恢复平静:“原来是……萧先生。请随我入城,容赵琰稍尽地主之谊。”
他转身对守城将领道:“这三位是我的贵客,不必盘查,直接放行。”
“是!”将领不敢多问。
萧破军回到林中,带众人出来。赵琰看到萧青瓷,眼睛一亮,快步上前:“瓷儿妹妹!你可安好?”
“琰哥哥。”萧青瓷微笑,“你怎么在江宁?”
“说来话长,进城再说。”赵琰看向萧破军,“萧叔叔,请。”
有皇子开路,众人顺利入城。赵琰的府邸在城东,原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别院,亭台楼阁,颇为雅致。
安顿下来后,赵琰屏退左右,这才详述缘由。
“一个月前,太后接到密报,说江南有变,可能与晋王案有关。”赵琰神色凝重,“太后命我以‘巡视漕运’为名南下,暗中查访。我到江宁已有十日,发现此地官员多有异动,知府刘文正与数位江南士族频繁密会,似乎在筹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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