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花朝节。
江南本该是百花盛开、仕女游春的时节,可今年的金陵城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中。自打王太师以“私通藩镇”的罪名查抄了沈家三个店铺后,江南的商贾们就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沈府更是门庭冷落。往日车马如龙的景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官兵把守,闲人勿近。府内,沈家子弟聚在祠堂里,吵得不可开交。
“必须跟北境切割!再不切割,沈家就完了!”
“可家主还在牢里,咱们这么做,不是背叛家主吗?”
“背叛?是家主先背叛了沈家!为了个死了十几年的义女,把整个家族拖下水,值吗?”
主座上,沈万四——沈万三的族弟,此刻志得意满。他抚着山羊胡,慢条斯理道:“诸位,听我一言。太师已经许诺,只要沈家与北境划清界限,交出所有往来账册,家主就能平安归来。店铺,也会发还。甚至……还会给咱们盐铁专卖权。”
下面一片哗然。
盐铁专卖!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四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沈万四端起茶杯,“太师派来的钦差大人,亲口对我说的。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交出沈文渊。”沈万四眼中闪过寒光,“此人是沈家内奸,暗通北境,罪不可赦。只要交出他,太师既往不咎。”
祠堂角落里,沈文渊冷冷看着这一切。
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自从沈万三下狱,沈万四掌权,清洗就开始了。那些忠于家主的人,被贬的贬,赶的赶。现在,轮到他了。
“沈文渊,你还有何话说?”沈万四看向他。
沈文渊起身,掸了掸衣袍:“无话可说。只是提醒诸位一句:与虎谋皮,终被虎食。王太师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
“放肆!”沈万四拍案而起,“来人!把沈文渊拿下!押送京城,交给太师发落!”
几个家丁冲进来。
沈文渊不闪不避,只是淡淡道:“不用你们押,我自己走。不过走之前,我想去祠堂上柱香。”
沈万四犹豫一下,点头:“去吧。也算全了你对沈家的情分。”
沈文渊走进祠堂,在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起身,走到沈清漪的牌位前——那是沈万三特意为义女立的,虽然沈清漪早已嫁入王府,但牌位一直留在沈家。
“清漪堂妹,”沈文渊轻声道,“为兄无能,保不住沈家,也保不住你的女儿。只能……尽力而为了。”
他伸手,在牌位底座某处按了一下。
“咔嚓”一声轻响,底座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枚玉佩——与萧青瓷那枚相似,但更小,雕的是并蒂莲。
这是沈清漪出嫁前,留给沈家的信物。她说,若有一天沈家遭难,可持此玉佩去北境,她女儿会庇护沈家一次。
沈文渊迅速将玉佩揣入怀中,然后恢复原状。
走出祠堂时,他已经恢复平静。
“走吧。”他对家丁说。
沈万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想到即将到手的盐铁专卖权,他又把这点不安压了下去。
“传令下去:即日起,沈家所有商队,不得往北境运送任何货物。违者,家法处置!”
七天后,镇北城。
萧青瓷正在校场观看新兵演练“鸳鸯阵”——这是徐晃根据南方抗倭的战阵改良的,适合北境地形。十人一阵,有盾有枪有弩,攻防一体。
只是这些新兵配合生疏,走位混乱。练着练着,就变成一窝蜂往前冲,什么阵型都忘了。
观礼台上,萧青瓷看得直摇头。
徐晃苦笑:“郡主,这些新兵底子太差,能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瓷儿知道。”萧青瓷道,“但战场不是儿戏。北狄人下次来,不会给咱们慢慢练的时间。徐叔叔,能不能从老兵里抽些人,当新兵的‘教头’?一个教头带十个新兵,手把手教。”
“这主意好!”徐晃眼睛一亮,“正好裁汰下来的老兵,有不少经验丰富但身体跟不上的。让他们当教头,既能发挥余热,又能帮新兵快速成长。”
正说着,一个亲兵匆匆跑来:“郡主,城外来了个人,说是江南沈家的,要见您。他……他伤得很重。”
萧青瓷心中一跳:“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亲兵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进来。正是沈文渊。
他衣衫褴褛,脸上有鞭痕,手上戴着镣铐——显然是从押送途中逃出来的。
“沈先生!”萧青瓷连忙上前,“您这是……”
“郡主……”沈文渊虚弱地开口,“沈家……叛了。沈万四投靠王太师,把我……把我押送京城。我半路……逃出来的。”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并蒂莲玉佩:“这是……清漪堂妹留给沈家的信物。她说……若有难,可持此物……找她女儿。”
萧青瓷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她胸口的轮回玉突然微微发热,与这枚小玉佩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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