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黑水河防线。
第一场春雨来得猝不及防。细细密密的雨丝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不大,却冷得刺骨。新挖的壕沟里积了半尺深的泥水,土墙被雨水浸泡,变得松软滑腻。守军披着蓑衣站在墙后,冻得嘴唇发紫,但没人抱怨。
因为他们的小郡主,也站在墙头上。
萧青瓷今天没穿狐裘,只着了身轻便的皮甲,外面罩着蓑衣。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在她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她举着千里镜,一眨不眨地盯着河对岸。
三天了。
北狄和火神教的联军,已经在河对岸扎营三天了。八万大军,营寨连绵十里,旌旗如林。可他们就是不渡河,只是每日派小股骑兵到河边挑衅,射几箭,骂几声,然后掉头回去。
“他们在等什么?”徐晃站在萧青瓷身边,眉头紧锁。
“等咱们沉不住气。”萧青瓷放下千里镜,“或者……等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对岸突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
“呜——呜——呜——”
三声长号,紧接着是震天的战鼓。北狄大营营门大开,一队队骑兵涌出,在河边列阵。更令人心惊的是阵后——三十架巨大的投石机被缓缓推上前,还有十几辆蒙着牛皮、形似棺材的怪车。
“火神炮!”徐晃脸色大变,“比之前的大了一倍!”
萧青瓷眯起眼:“终于要动手了。”
果然,北狄阵中冲出一骑,直抵河边。马上是个披着狼皮大氅的壮汉,手持弯刀,正是新任左贤王阿史那·铁木真。他运足真气,声音如雷般滚过河面:
“萧破军!出来受死!”
没人回应。
铁木真又喊:“萧破军!你这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就让你女儿出来!本王听说你女儿长得水灵,抓回去给本王暖床正好!”
河这边,守军怒火冲天。
“王八蛋!”
“老子宰了你!”
徐晃按住身边要冲出去的将领:“别中计!他在激咱们出城!”
萧青瓷却笑了。
她解下蓑衣,递给身边的亲兵,然后从墙垛后走出,站在最显眼的位置。雨水打在她脸上,顺着下巴滴落。她没运真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河岸:
“铁木真,你兄长阿史那·咄苾,你叔叔阿史那·咄鲁,都死在我爹爹刀下。你今天来,是想凑个全家团圆吗?”
这话太毒了。
铁木真脸涨成猪肝色:“小贱人!你找死!”
他一挥手:“放!”
三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
磨盘大的石块拖着破空声砸向南岸。但这一次,守军早有准备——萧青瓷下令在土墙后加筑了木架,铺上湿泥和草垫,虽然不能完全挡住石块,但能缓冲冲击力。
“砰砰砰!”
石块砸在土墙上,夯土崩裂,但墙没塌。
第一轮攻击,无功而返。
铁木真大怒:“火神炮!给本王烧!”
十几辆怪车掀开牛皮,露出黑洞洞的铁管。火神教徒点燃引线,“轰”的一声,铁管喷出炽热的火焰,如十几条火龙,直扑南岸!
这一次,守军慌了。
火!最原始的恐惧!
眼看火龙就要烧到土墙——
萧青瓷突然纵身跃下墙头!
“郡主!”徐晃惊呼。
只见小姑娘落地后,不闪不避,反而迎着火龙冲去!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是慧净刚教的《般若经》中的“甘露咒”,虽不能灭火,却能聚水汽。
雨水在她身前凝聚,化作一道透明的水幕。
火龙撞在水幕上,发出“嗤嗤”声响,白汽蒸腾。水幕迅速变薄,眼看就要被烧穿——
就在这时,萧青瓷胸前的玉佩突然亮起!
不是之前的金色佛光,而是柔和的白色光华。光华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火焰熄灭,热气消散。不过几个呼吸,十几条火龙全被扑灭!
河两岸,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站在水汽中的小小身影。
铁木真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这……这不可能!”
火神教阵中,一个披着赤红袈裟的僧人眯起眼:“轮回玉……果然在她身上。赤焰护法说得对,此女必须生擒。”
他低声对身旁教徒说了几句。
教徒点头,转身离去。
南岸,萧青瓷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她全部真气。但她强撑着,抬头看向对岸,声音依然平静:
“铁木真,还有招吗?”
铁木真气得浑身发抖:“给我渡河!杀光他们!”
“且慢。”赤红袈裟的僧人拦住他,“王爷莫急。南岸壕沟纵横,强攻伤亡太大。不如……用那个。”
“哪个?”
僧人狞笑:“毒烟。”
他拍了拍手,几个火神教徒推出一辆小车,车上装着十几个陶罐。教徒点燃罐口的引线,用力抛向对岸。
陶罐在半空中炸开,绿色烟雾弥漫开来!
“闭气!”徐晃大吼,“是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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