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还在街巷间回荡,镇北城已是一片死寂。
王府的围墙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墙头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亲卫,人人手持强弓劲弩,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黑暗。李黑牛亲自提着那柄八十斤重的镔铁大砍刀,在内院来回巡逻,脚步轻得像只狸猫。
书房里还亮着灯。
萧青瓷其实已经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但手里还握着本《北境风物志》。这是父亲交代的功课,要把北境各州县的地理、物产、民风都记下来。
“郡主,该歇息了。”贴身侍女轻声劝道。
“再看一页……”小姑娘揉揉眼睛,强打精神。
就在这时,窗纸上忽然映出一个人影。
“谁?!”萧青瓷吓了一跳。
门外传来李黑牛的声音:“郡主莫慌,是末将。”
门推开,黑塔般的汉子探进半个身子,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实则吓人的笑容:“郡主,您怎么还没睡?”
“瓷儿在看爹爹留的功课。”萧青瓷放下书,“李叔叔,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李黑牛哈哈一笑,“这镇北城固若金汤,王府更是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郡主您就安心睡吧,末将就在外面守着。”
他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对。
李黑牛握紧刀柄,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秋虫不鸣,夜鸟不叫,连风都停了。这种死寂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压抑。
他做了个手势。
阴影里,立刻有四名亲卫无声无息地靠过来。
“将军?”
“你们四个,去东南西北四个角楼看看。”李黑牛压低声音,“记住,别点火把,摸黑去。若发现异常,不要声张,直接发响箭。”
“是!”
四名亲卫领命而去,身形融入黑暗。
李黑牛继续巡逻,耳朵却竖了起来,捕捉着夜色中每一丝异响。
他走到后厨院外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空气里,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很淡,淡到几乎闻不出来。但李黑牛是沙场老将,对这种味道敏感得像猎犬。
他慢慢抽出刀,贴着墙根摸进院子。
后厨院子里堆着柴禾,月光照在劈好的木柴上,在地上投出凌乱的影子。李黑牛的目光扫过柴堆、水井、石磨,最后定格在厨房门缝下。
那里,有半只脚印。
血脚印。
李黑牛瞳孔骤缩,一脚踹开厨房门!
“噗嗤——”
刀光闪过,一个黑影从门后扑出,匕首直刺他咽喉。
李黑牛不退反进,镔铁大刀横扫。“铛”的一声,匕首被磕飞,那黑影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灶台上。
是个蒙面人,穿的是王府杂役的衣服。
“果然有老鼠。”李黑牛狞笑,大步上前。
蒙面人翻身爬起,从腰间摸出个竹筒,往地上一摔。
“砰!”
白烟炸开,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迷烟?”李黑牛屏住呼吸,一刀劈散烟雾,却发现那蒙面人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有一滩血。
“想跑?”李黑牛冷笑,提刀追出厨房。
刚出门口,他心头警兆突生,猛地向侧面一滚。
“嗖嗖嗖!”
三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门板上,箭尾还在嗡嗡颤动。
屋檐上,墙头后,柴堆旁,同时冒出十几个黑影!
这些人全都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手中拿着弩箭、短刀、飞镖,显然训练有素。他们无声无息地将李黑牛围在中间,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军中好手。
“他娘的,还真来了。”李黑牛啐了一口,活动了下脖子,“正好,老子手痒很久了。”
他双手握刀,摆开架势。
“杀!”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低喝一声,所有人同时扑上。
李黑牛大笑,镔铁大刀舞成一团黑风。他是凡武八品,一身横练功夫已近大成,刀法走的又是刚猛路子,这一全力施为,当真是猛虎入羊群。
“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密如骤雨。
一个照面,三个黑衣人被劈飞出去,胸骨尽碎。但剩下的黑衣人悍不畏死,继续围攻。他们配合默契,有人攻上盘,有人攻下盘,还有人专门用暗器偷袭。
李黑牛肩头中了一镖,腰侧被划了一刀,但他浑不在意,反而越战越勇。
“痛快!再来!”
他猛地一刀劈在地上,青石地板应声碎裂,碎石飞溅,逼得黑衣人纷纷后退。趁这个空当,李黑牛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拉弦。
“咻——啪!”
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
王府内外,瞬间沸腾。
“敌袭——!”
“保护郡主!”
四面八方传来呐喊声,脚步声。墙头的弓弩手调转方向,箭雨向院中倾泻。更多的亲卫从各处涌来,火把将后院照得亮如白昼。
黑衣人见势不妙,开始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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