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北境依旧春寒料峭,但雁门关内已有些许绿意挣扎着从冻土中冒出。
萧青瓷的日常生活规律而充实:卯时起床,站桩半个时辰;辰时用早膳,随后读书习字;午时小憩后,下午或习武、或随爹爹巡视军营、或听将领们讲北境风土人情。
这日午后,她正临摹《兰亭序》,春杏端着一碟蜜饯进来,笑道:“郡主,徐将军他们又送东西来了。”
院中石桌上,已堆了好些物件:李黑牛送的一对雪兔——活的,关在笼子里正嚼菜叶;孙将军送的一把小巧弩机,可单手发射;还有不知哪位将领送的一件银狐皮小袄,毛色油亮。
萧青瓷放下笔,走到院中,摸摸雪兔耳朵,又拿起弩机比划。萧破军从书房出来,看见这一幕,笑道:“瓷儿现在成军中小宝贝了。”
“爹爹,太多了。”萧青瓷有些不好意思,“瓷儿用不了这么多。”
“收着吧,是他们的心意。”萧破军拿起那件银狐袄,披在女儿身上,“这件不错,过几日回暖了,带你出关踏青时穿。”
“出关?”萧青瓷眼睛一亮。
“嗯,去看看北境的春天。”萧破军摸摸她的头,“总待在关内,眼界打不开。”
三日后,天气晴好。萧破军轻装简从,只带萧十三和五十亲卫,骑马出关。萧青瓷穿着那件银狐袄,坐在爹爹身前,小脸兴奋得通红。
关外景象与关内大不相同。一望无际的草原尚未返青,枯黄一片,远处雪山连绵,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风很大,卷着草屑打在脸上,但萧青瓷觉得畅快极了。
“爹爹,好开阔呀!”她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这片天地。
“这才叫北境。”萧破军勒马,指着远方,“那边是黑山,去年爹在那里大破北狄王庭。那边是月亮湖,夏天时湖水湛蓝,倒映着雪山,美得很。”
萧青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想象着夏日美景,忽然问:“爹爹,我们能去月亮湖吗?”
“现在去不了,路上积雪未化。”萧破军道,“等夏天,爹带你去。”
“好!”
一行人继续前行。约莫走了二十里,前方出现一片稀疏的树林。萧十三忽然抬手:“王爷,有动静。”
萧破军凝神细听,林中隐约传来打斗声。他示意亲卫散开戒备,自己策马向前。
林中空地上,七八个北狄装束的汉子正在围攻三人。那三人背靠背苦战,已是险象环生。地上躺着几具尸体,看装束像是商旅。
“北狄流寇。”萧破军皱眉。
自黑水河大败,北狄溃军中有不少沦为流寇,专挑商旅下手。他虽已派兵清剿,但北境广阔,总有漏网之鱼。
“爹,他们在欺负人!”萧青瓷急道。
“嗯。”萧破军将女儿交给萧十三,“护好郡主。”随即拍马上前。
流寇头领是个独眼大汉,见有人来,狞笑道:“又来几个送死的……等等,那马……是踏云乌骓?!”
他脸色大变:“是镇北王!跑!”
晚了。
萧破军长枪已到。一枪刺穿独眼大汉咽喉,抽枪横扫,又有三人倒地。余下四人魂飞魄散,转身就逃,被外围亲卫截住,一一斩杀。
战斗结束得很快。
那三个被围攻的人瘫倒在地,其中一人挣扎着爬起来,是个中年文士,衣衫染血,但气度从容。他拱手道:“多谢壮士相救。在下柳文渊,携家眷往雁门关探亲,不想遭遇流寇……”
萧破军打量他一眼:“柳文渊?可是‘北地才子’柳文渊?”
文士一怔:“壮士认得在下?”
“读过你的《北征赋》。”萧破军下马,“写得好,‘铁甲冰河,男儿热血’,有气魄。”
柳文渊眼睛亮了:“不想在此地遇知音!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萧十三上前一步:“此乃镇北王。”
柳文渊和身后两人脸色大变,慌忙跪倒:“草民不知王爷驾到,失礼了!”
“起来吧。”萧破军虚扶,“你们受伤不轻,先去雁门关疗伤。”
“谢王爷!”
回程路上,柳文渊与萧破军并辔而行,相谈甚欢。此人虽是文士,却对北境军务、民生颇有见地,言语间透着一股忧国忧民的情怀。
萧青瓷在爹爹怀里,听他们谈论,虽不全懂,但觉这柳先生说话有趣,引经据典,却不迂腐。
“柳先生去雁门关探什么亲?”萧破军问。
“探望舍妹。”柳文渊叹道,“舍妹嫁与关内一商人,去年妹夫病故,留下孤儿寡母。草民此去,是想接她们回中原。”
“中原哪里?”
“京城。”柳文渊顿了顿,“草民在京中有一书院,虽不富裕,但养活几口人尚可。”
萧破军看了他一眼:“柳先生既有才学,何不入仕?”
柳文渊苦笑:“草民性子直,不懂逢迎,怕是不适合官场。”
“未必。”萧破军道,“北境缺的就是直臣。若先生不弃,可留在雁门关,本王正想办个学堂,教军中子弟识字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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