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军衙署,萧沛正埋首专心处理公文,段明匆匆走了进来,“侯爷,沈庆年求见。”
“将人带进来!”萧沛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淡淡吩咐道,丝毫不意外沈庆年直到此刻方才现身。
须臾,沈庆年小心翼翼抬脚步入正堂,只见萧沛一袭黑色绣獬豸纹官袍肃然危坐于堂上,周身一股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比之陆宴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两者又有着本质的不同,若说陆宴的威名是因他的狠辣手段,令人望而生畏;萧沛则是因他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令人打从心底心生敬畏。
“下官见过侯爷!”沈庆年拱手作揖。
“沈大人比本侯料预想的还要沉得住气,今日朝堂之上,沈大人闭口不言此事,看来是已有决断?”
萧沛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沈庆年,如鹰隼般的双眸深邃幽冷,透着洞察人心的敏锐犀利,“沈大人可知与虎谋皮的下场?”
“下官不知侯爷何意?下官此次前来,是来接小女归家的,说到底不过是小女娘间争风吃醋的事,故而不敢劳动陛下裁夺,侯爷若要为一己私欲滥用私刑,岂非有损侯爷威名?倘或真闹到陛下面前,未免让人非议,侯爷清誉在外自自是无碍,可令夫人就……”
沈庆年停顿一瞬,见萧沛神色如常,忙又道:“她本就出身寒微,不得陛下待见,倘若再传出些风言风语,岂非带累了夫人清誉,侯爷何不息事宁人化干戈为玉帛,如此岂不两相便宜?”
“家国大义面前,个人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沈大人不会以为如此就能拿捏本侯?”
萧沛双眸不着痕迹的睨了眼一旁的侧门,语气淡然道:“何况大人的女儿此刻就在本侯手中,当日她可是亲口承认,那日亲眼看见本侯夫人被抓一事,本侯有理由怀疑,她与陆宴早有勾结,意图对本侯夫人图谋不轨,此事陛下也知晓,一旦定案,大人你只怕也难逃罪责。”
“侯爷何出此言?下官一向恪尽职守,从未与人结党营私,也绝不受人胁迫,侯爷只管查便是。”
永宁侯今日这般咄咄相逼,莫非是得陛下授意 ?
定是如此,端看陛下近日种种行径,若非对他起了疑心,又何至于如此,先是在司农寺安插人手,再是以莫须有罪名步步紧逼,凡此种种无非是想治他的罪罢了。
既如此,那他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正如陆宴所言,他儿女众多,失一个女儿保全全族,他日待他功成名就,他定会替女儿讨回公道。
“这么说,沈大人是打算舍弃女儿自保?”萧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沈庆年面色沉了几分,敷衍的拱了拱手,甩袖离开,“下官告辞。”
萧沛面色冷厉,幽深的双眸一片讳莫如深的看着愤然离去的沈庆年,幽幽开口道:“沈姑娘可听到了?”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段磊押着惊慌失措的沈珍走了出来,“跪下!”
沈珍双眸含泪,眼神空洞的犹如断了线的木偶,嘴里不停呢喃道:“不会的,父亲他不会不管我的,不可能的。”
“你的父亲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若本侯没记错,你父亲膝下有四子三女,与你一母同胞的只一个弟弟,其他皆由妾室所出,他不过四旬出头而已,今后还会有子嗣,少你一个又何妨?”
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沈珍,萧沛毫无怜悯之心,字字诛心句句伤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嫡女,我母亲可是……”
“那又如何?你父亲如今官居二品,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岳家扶持的穷书生了,而你,没有父亲的宠爱,你又比谁高贵呢?你所谓的高贵出身不过就是个笑话。”
萧沛居高临下的看向沈珍,一点点击溃她最后的防线和尊严。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他是爱我的,他一定会救我的,我可是嫡女,那些庶出的贱种怎么能同我比?”沈珍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不相信父亲就这么放任她不管,更无法接受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出身,竟这般轻易被人践踏轻视。
“是你,你这般折辱于我,无非是想要替那个贱人出头,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父亲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信不信你都是一颗弃子了,且看他何时会来救你。”萧沛不愿与她多说,起身朝门外走去,“我若是你,与其将生的希望寄托于一个薄情的父亲,不如靠自己。”
段明看了眼崩溃大哭的沈珍,急忙追了出去,“侯爷,这招能行吗?他们毕竟是父女,何况她一个弱女子,能成什么事?”
“千万莫要小瞧了女子,若非迫于礼教宗法所累,她们未必不如男子,沈珍如他父亲一样自私且有野心,她自会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萧沛不赞同的白了一眼段明,语重心长道:“切莫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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