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分,幸福花园小区沉睡得如同一个巨大的、毫无防备的茧。
路灯在薄雾中晕开昏黄的光圈,几只飞蛾不知疲倦地撞击着灯罩,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监控摄像头按照既定程序缓缓转动,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明灭。保安亭里,值夜班的老赵头脑袋一点一点,面前的便携小电视正放着音质嘈杂的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寂静中传出老远。
三号楼,这栋在月光下投出模糊轮廓的六层板楼,看起来与小区里其他任何一栋楼没有任何区别。深绿色的防盗窗,阳台上晾晒的衣物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某户人家忘了关严的窗户里,隐约传出电视节目的微弱余音。一切都平常得让人昏昏欲睡。
然而,在普通人感知不到的层面,空气的流动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单元门前的香樟树下,一片本应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的阴影,突然诡异地凝滞了。那片阴影缓缓拉伸、变淡,最终从中“渗”出一个人形轮廓。这人穿着一身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深灰色紧身衣,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整个人贴在树干上,呼吸近乎停止,心跳被压制到每分钟不足二十下。他是“幽影”小队的“夜枭”,擅长阴影潜行与气息遮蔽。
几乎同时,三号楼侧面那排停放自行车的雨棚顶端,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另一个身影如同从水底浮出般悄然显现,半蹲在棚顶边缘,身形瘦小如猿猴。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那么静静蹲在那里,仿佛本就是建筑的一部分。他是“壁虎”,专精攀爬与无声渗透。
第三道身影,出现在楼后那堆建筑垃圾的阴影里。这人身材中等,毫不起眼,手里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着金属光泽的奇异钥匙。他是“锁匠”,负责解决一切物理和能量层面的障碍。
三人没有交流,甚至没有眼神接触。多年的配合让他们只需一个简单的手势,一个呼吸的节奏变化,便能明白彼此意图。夜枭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做了一个“散开探查”的动作。
壁虎的身影瞬间从雨棚顶端消失,如同融化的蜡油般顺着墙壁向下“流淌”,悄无声息地落在二楼一处空调外机架上,紧接着又跃向三楼窗台。他的动作轻灵得仿佛没有重量,连灰尘都不曾惊起。
锁匠则缓步走向单元门。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踏在地上,都仿佛有极其细微的震动顺着地面传导入地下,又反馈回来。他在用这种方式,“聆听”这扇门、这面墙、乃至这栋楼内部的结构与能量脉络。
夜枭依旧紧贴在树干阴影中,那双在面罩下闪烁着幽光的眼睛,缓缓扫视着整栋楼的外立面,尤其是六楼东户那扇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他的瞳孔深处,隐隐有奇异的纹路流转,仿佛能看透墙壁,感知到生命的热量与能量的流动。但此刻,那扇窗户后面,在他的视野里,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温和的空白,仿佛那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无人居住的空房。这种“过分正常”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微作。
壁虎已经探查到了四楼。他的指尖触碰着墙壁,感受着混凝土的温度、湿度,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极其细微的能量回路。一切正常。正常得就像一栋建了三十年、没有任何秘密的老楼。他皱了皱眉,这不太对劲。根据情报,目标不仅精通炼器,在阵法结界上也有相当造诣,不可能毫无防备。
他决定再试一次,手指在墙壁上轻轻一划,一道比发丝还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钻入了墙壁缝隙,向上下左右蔓延开去,探查着可能隐藏的警报符文或能量节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道黑色能量丝线在墙壁内穿行了不到十厘米,突然“碰”到了一个极其柔软、充满弹性的东西。那不是混凝土,也不是钢筋,更像是什么……活的、湿润的、充满纤维的东西。丝线本能地想要缠绕探查,那东西却猛地一缩,紧接着,一股沛然的生机混合着某种柔韧的、纠缠的意志,顺着丝线反向汹涌扑来!
壁虎脸色一变,当机立断切断了与那丝线的联系,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壁虎般向后弹开,紧紧贴在了四楼另一侧的墙壁上。他低头看向自己刚刚划出丝线的手指,指尖皮肤上,竟然出现了几点极其微小的、翠绿色的嫩芽!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眨眼间就长到了米粒大小,散发着一股清新却顽固的生命气息,正试图往他的皮肤深处扎根!
“植物?木系阵法?”壁虎心中凛然,立刻运转体内阴寒灵力,将指尖那几点嫩芽冻成冰晶,轻轻一搓,化为齑粉。但那股被反向侵入、被生命能量“污染”的感觉,让他不敢再轻易用能量探查墙壁。这栋楼的外墙,看似普通,内部似乎被某种与植物根系结合的、温和却坚韧无比的生命力场彻底“浸透”了,任何外来的、带着探查意图的能量触角,都会像碰到含羞草一样,立刻引发其警觉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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