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老居民楼六层东户,周六清晨。
阳光透过积着薄灰的厨房玻璃窗,在印有褪色牡丹花的瓷砖上切出斜斜的光斑。空气里飘着昨晚糖糖偷吃没收拾干净的半包虾条残存的鲜腥气,以及水槽里泡着的、等待清洗的早餐碗碟散发出的、混合了豆浆和洗洁精的微妙味道。抽油烟机沉默地悬挂在灶台上方,不锈钢表面映出窗外晾晒的、印着卡通恐龙图案的儿童袜子和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
糖糖顶着一头睡得东翘西歪的短发,揉着眼睛,趿拉着兔头拖鞋,梦游般晃进厨房,目标是冰箱里那瓶昨天喝了一半的AD钙奶。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拧冰箱门,指尖却触到一片温润的、略带阻滞感的“空气”。她困惑地眨眨眼,发现以冰箱为中心,周围大约两步内的空间,光线似乎有些微妙的扭曲,像隔着毛玻璃看东西,温度也比厨房其他地方低了好几度,凉飕飕的。
“咦?冰箱漏冷气了?”她嘟囔着,用力去拉冰箱门。门把手冰凉刺骨,还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能吸附手掌的力道。她“嘿呦”一声使劲,门才“咔哒”一声打开,一股比往常凛冽得多的白色寒雾“噗”地涌出,扑了她一脸,激得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寒雾散开些,她看见冰箱内部也变了样。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酸奶盒、鸡蛋、剩菜碗,此刻都被挤到了角落,瑟瑟发抖般贴着内壁。中央空出的位置,悬浮着几样东西:一枚拳头大小、通体翠绿、纹理如同活生生年轮、散发着浓郁草木清气的“青木之心”;一滴被无形力场束缚、内部有万千水光流转、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汹涌如潮的“水元共鸣”;还有几块颜色质地各异、泛着金属或玉石光泽的矿石,是她不认识的、但一看就不是菜市场能买到的“基础灵材”。它们静静漂浮在冰箱的冷气中,表面凝结着一层晶莹的、非霜非露的细微结晶,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缓慢的“沉睡”与“纯化”。
“舅舅!你把我们的冰箱变成宝箱了!”糖糖瞪圆眼睛,也顾不上拿钙奶了,好奇地把脑袋往冰箱里探,试图看清那些漂浮物的细节。
“别捣乱。”林枫的声音从灶台那边传来,平静无波。
糖糖缩回脑袋,这才注意到灶台那边的“异状”。平时用来炒菜的那口老式铁锅,此刻正悬浮在煤气灶上方一尺处,锅底空空如也,但锅内却像倒映着另一片天地,底部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缓缓旋转的暗红色,仿佛有岩浆在锅底流淌,却没有一丝热量外泄。锅口边缘,空气微微扭曲,偶尔迸出一两粒比芝麻还细的、转瞬即逝的金色火星。
煤气灶的旋钮是关闭的。真正的“炉火”,源自林枫虚按在锅沿上方的、那簇静静燃烧的、近乎纯白色的火焰。火焰不过烛焰大小,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凝练与纯净,其光芒并不耀眼,反而将周围的光线都微微吸纳、内敛,仿佛那不是火焰,而是一枚固态的、极致压缩的光核。
而林枫本人,正挽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棉布家居服袖子,神情专注,不像是要准备午饭,倒像是在操作某种精密仪器。他左手虚托着那簇白色真火,右手拿着一柄……长柄不锈钢汤勺。汤勺在他手中,莫名多了一种“法器”般的沉稳感,勺柄上隐约有极其淡薄、流转不休的微光。
“舅舅,你是在用魔法做饭吗?我们今天吃什么?”糖糖的脑回路永远是那么直接而充满期待。她吸了吸鼻子,闻不到菜香,却有一种奇异的、难以形容的“清冽”气息,有点像雨后的竹林混着冰雪初融的味道,闻一下就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肚子……好像更饿了,但不是对食物的饿,是一种更飘渺的、对那种“清冽”气息本身的渴求。
“炼器,非是做饭。”林枫目光未离锅中那团开始泛起涟漪的暗红,淡淡解释,“此地甚好。油烟机可疏导淬炼时外泄的驳杂灵气余波,金属厨具自带人间烟火淬炼出的精金之气,冰箱可提供稳定低温涵养部分材料灵性,水火俱全,阴阳自生。”
他说话间,右手汤勺轻巧一挑,旁边备料碗中一块拳头大小、黑不溜秋、坑坑洼洼的“玄铁粗矿”便凌空飞起,投入锅中。矿石甫一接触锅底那片暗红,便无声无息地融化、塌缩,表面冒出大股大股浓黑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烟雾。这些烟雾刚一升腾,上方那台老旧的抽油烟机仿佛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嗡”地一声自动启动,而且功率开到了最大!强劲的吸力将黑烟连同其中蕴含的暴烈、杂驳的“金煞之气”一丝不剩地抽走,通过管道排出窗外,只留下机器沉闷有力的轰鸣在厨房回荡。
不过几个呼吸,黑烟散尽,锅中只剩下一小滩流动的、银亮璀璨如同水银的液体,在真火灼烧下微微滚动,折射出冰冷锋锐的光泽。这便是初步提纯后的“玄铁精华”。
糖糖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哇!抽油烟机成精了!还会自己抽烟!”她觉得这比什么法术都酷。她试着学舅舅的样子,拿起一把锅铲,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锅铲毫无反应,只反射出她自己傻乎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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