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装满彩色的梦境。
不对,不是。当她手忙脚乱地从流淌的文字地面中爬出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奇异的“原野”上。脚下不是泥土,而是由无数细密符文编织成的柔软网格,踩上去会荡开一圈圈涟漪般的微光。头顶没有天空,只有缓缓旋转的、由几何图形拼接成的穹顶,那些三角形、圆形、正方形像活物般呼吸、变形、重组。
四周漂浮着各种会发光的小玩意儿——有蹦蹦跳跳的火苗形状光团,发出噼啪的脆响;有蜿蜒流动的水滴状光带,划过空气时留下湿润的痕迹;有棱角分明的金属色碎片,互相碰撞时叮当作响;还有毛茸茸的、像蒲公英种子般飘荡的绒毛光点,一碰就散成更小的光尘。
“哇——”糖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伸手去抓最近的一簇火苗光团。那火苗“嗖”地躲开,还故意在她指尖燎了一下,不烫,痒痒的。
“不许跑!”糖糖来劲了,追着火苗满场跑。火苗灵巧地拐弯、急停、绕圈,逗得她团团转。追了三四圈没逮到,糖糖气呼呼地停下,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幻音海螺。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海螺猛吹——不是召唤的旋律,而是她自创的、专门用来吓唬池塘里小鱼的“嗷呜嗷呜怪叫波”。
海螺发出类似放屁又像打嗝的混响,声波扩散开来,那些漂浮的光团集体僵了一瞬。火苗忘了蹦跳,水滴忘了流动,金属碎片撞成一团,绒毛光点吓得抱成团瑟瑟发抖。
趁这机会,糖糖一个饿虎扑食,双手合拢,总算抓住那簇调皮的火苗。火苗在她掌心扭来扭去,暖烘烘的,像只不情愿被抓住的小鸟。
“让你跑!”糖糖得意地戳了戳火苗,火苗“噗”地爆开一小簇火星,溅到她鼻尖,有点痒。她打了个喷嚏,结果喷出的气流把附近几颗水滴状光带吹得东倒西歪。
塔灵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直接在她脑海中回荡:“此地乃万象编织道初阶试炼场。汝所见光团,皆为法则碎片之显化。火之跃动,水之柔韧,金之锋锐,木之生长,土之厚重……汝可择其数,以心念为引,以灵性为梭,编织成新象。”
随着话音,糖糖前方“地面”的符文网格亮起,浮现出一段示范影像:一颗稳定的火球,被注入一丝水流,化作蒸腾的温暖雾气;一片金属薄片,融入木之生机,长出细密的纹路……
“要像做饭一样把它们混在一起?”糖糖眨巴眼,似懂非懂。她低头看看掌心跳动的火苗,又看看不远处蜿蜒游动的水滴光带,小脑袋瓜开始飞速运转——按照她独特的理解方式。
“火是跳跳糖!”她宣布,因为跳跳糖在嘴里会噼啪乱蹦,跟这火苗一样不老实。
“水是果冻!”因为果冻滑溜溜的,一戳就晃。
“那我要做……跳跳糖果冻!”她为自己的创意拍手叫好,完全没考虑这俩东西现实中混一起会不会吃坏肚子。
说干就干。糖糖左手攥着火苗,右手去捞水滴光带。水滴光带本来在慢悠悠画圈,被她猛地抓住,吓得缩成一团,冰凉滑腻,真像果冻。她试图把两者往中间凑,火苗“嗤”地冒起青烟,水滴“滋啦”尖叫着变形,谁也不乐意挨着谁。
“要友好!要团结!”糖糖像幼儿园老师调解打架的小朋友,把两者强行按在一起。火苗拼命挣扎,水滴扭曲变形,在她的蛮力下硬是挤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光团,一半红一半蓝,边界处滋滋作响,冒出可疑的灰白色雾气。
这团“跳跳糖果冻”在糖糖掌心剧烈颤抖,颜色在红蓝之间疯狂闪烁,温度时冷时热,体积时胀时缩,还发出类似消化不良的“咕噜咕噜”声。
“好像要吐了。”糖糖评价道,非但不怕,反而觉得有趣。她想了想,又瞄上一块慢悠悠飘过的、棱角分明的金属碎片。“再加点脆脆的!”她腾出一根手指戳向金属碎片。
碎片本能地想躲,但糖糖的“抓捕技能”在追逐火苗的过程中已悄然升级,指尖擦过碎片边缘,勾住了一丝锋锐的“金”之意。这点锋锐之意被她强行塞进红蓝光团。
“轰!”
光团内部传来闷响,体积骤然膨胀成西瓜大,表面凸起无数尖刺,颜色在红、蓝、银之间疯狂切换,温度变化更剧烈,一会儿烫得糖糖龇牙咧嘴赶紧换手捧,一会儿又冷得她手指发麻。它开始在糖糖掌心弹跳,越跳越高,每次落地都炸开一小圈混乱的能量涟漪,把符文网格震得波纹乱颤。
“成功了!我会动了!”糖糖兴奋地捧着这个危险的不稳定球体,试图控制它跳动的方向,结果球体完全不听指挥,时而像发疯的弹力球四处乱撞,时而像漏气的气球满场乱喷细碎的火星和水滴,时而突然伸出金属尖刺扎向虚空,把几片路过的绒毛光点吓得魂飞魄散。
塔灵沉默了片刻。那团温和的光晕在糖糖头顶微微闪烁,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评估。最终,意念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惊叹的波动:“……以食喻道,以玩为引,强行糅杂相斥之性,催生混沌未明之态。此等编织……着实令吾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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