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族的欢迎宴席简单却充满自然风味,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灵果,醇厚温润的花蜜,还有那清澈甘冽、蕴含着微弱生机的泉水,都让糖糖和小雅吃得津津有味。糖糖很快和木灵族的孩子们打成一片,虽然语言不通全靠意念连猜带蒙,但笑声和追逐嬉闹声是共通的。小雅则安静地坐在青芜长老身边,小口啜饮着泉水,感受着周围平和喜悦的氛围,胸前的叶露玉佩发出舒适的温热。
宴席尾声,当月光透过巨大的树叶缝隙,在村落空地洒下银辉时,青芜长老脸上的慈祥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忧虑。她挥手让嬉戏的孩童们随父母散去休息,空地中央只剩下她、林枫和两个小家伙。篝火般的发光蘑菇轻轻摇曳,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青芜长老的目光望向村落深处,那棵最为古老、需要数十人合抱、枝叶遮天蔽日的“祖树”,它的根系庞大如山峦,深深扎入大地。然而,仔细看去,会发现祖树一些较低垂的枝条末梢,叶片不如记忆中那般翠绿欲滴,隐隐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枯黄。连树身上流淌的微弱光脉,似乎也比记载中黯淡了几分。
“尊贵的客人,”青芜长老的意念不再像之前那般轻快,带着一丝沉重的沙哑,如同秋叶拂过地面,“盛宴款待,本应尽欢。然,老身心中有事,如鲠在喉,若不坦言,恐失待客之诚。”
林枫放下手中的木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她,示意但说无妨。小雅也放下杯子,坐直了小身子,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连原本在追着一只发光瓢虫跑的糖糖,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神情严肃的老奶奶。
青芜长老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带着整片森林的疲惫:“我青墟界,乃草木之灵汇聚而生,万物欣欣向荣,皆因大地深处,有生命之源——‘万物母根’的存在。母根如同世界之心,其根系遍布四方,化作滋养万物的地脉灵泉。我木灵一族,世代守护母根,与之共生。”
她的意念中浮现出古老的记忆片段:浩瀚的森林无边无际,灵气如雨露般丰沛,奇花异草遍地绽放,万物生机勃勃,那是青墟界全盛时期的景象。
“然而……”青芜长老的意念骤然变得苦涩,画面随之黯淡,“近千年来,母根之力不知何故,日渐衰微。地脉灵泉逐渐枯竭,如同大地之血不再充盈流淌。”
她指向周围的景象:“客人请看,我村中祖树,乃依附一条较大地脉分支而生,如今亦显疲态,光华渐黯。森林之中,灵植生长越发缓慢,新生幼苗难以成活,一些边缘地带的植被已开始枯萎。就连我等族人……”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一丝微弱的绿光浮现,却不如想象中凝实,“自身活力亦受波及,新生子嗣愈少,长者衰朽加速。”
小雅顺着青芜长老的指引,再次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这一次,她不再只关注那些欢快的、个体的意念,而是将感知蔓延开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果然,在那片生机盎然的“合唱”之下,她隐约“听”到了一种更深层、更宏大的背景音——那是一种缓慢、沉重、带着悲伤的“呻吟”,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来自每一寸土壤,来自所有植物的根系相连的网络。那是这个世界本身在“生病”的哀鸣。她胸前的玉佩传来一阵微凉的悸动,仿佛也在共鸣着这份悲伤。小雅的小脸渐渐白了,眼中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糖糖虽然听不懂太复杂的意思,但“枯萎”、“生病”这些词她还是懂的,她看看周围好像很漂亮的大树和花花,又看看老奶奶难过的样子,挠挠头:“啊?大树也会口渴吗?那我们多给它浇点水不行吗?”她以为地脉枯竭就像花盆干了那么简单。
青芜长老苦涩地摇摇头,意念中充满无奈:“非是寻常雨水可解。此乃本源之衰,我等倾尽全力,以自身灵力温养地脉,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延缓其枯竭之势罢了。究其根源,至今未能查明。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悄然汲取着母根的生命力……”
就在这时,一直静默不语的林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转,倒映出整个青墟界的天地法则脉络。他方才并非只是在听,而是将自身神念无限延伸,悄无声息地探查了这方天地的本源。
“地脉枯竭,确有其事。”林枫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其速异常,非自然衰败。”
他目光如电,扫过虚空,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有外力干预,如附骨之疽,蚕食本源。其迹隐秘,非尔等可察。”
此言一出,青芜长老浑身剧震,碧绿的眸子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更深的忧虑与一丝愤怒:“果然……果然如此!道友可知是何物所为?在何处?”
林枫微微摇头:“踪迹缥缈,藏匿极深,需细查。然,其目标明确,便是万物母根。”
小雅握紧了小拳头,仰头看着林枫,又看看悲伤的青芜长老,小声而坚定地说:“舅舅,我们……能帮帮大树吗?帮帮这里的花草和小蝴蝶吗?它们好像……很疼。”
糖糖也挥舞着小拳头,虽然没完全搞懂,但“打坏人”、“帮忙”这些词她最感兴趣:“对!把那个偷树力量的坏蛋抓出来!我可以用我的超级无敌星星拳打败它!”她已经开始比划自创的拳法了。
青芜长老看着两个小家伙,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她向林枫深深一礼:“若道友能寻得根源,救我青墟界万灵于衰亡,木灵一族,永感大德!”
林枫虚扶一下,淡然道:“机缘至此,姑且一探。”他目光深远,这青墟界的危机,或许并非偶然,与通识塔的感应、那株作为信标的木芙蓉,乃至小雅的特殊体质,其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这场冒险,已然超出了游玩的范畴。
月光下,欢宴的余温散去,拯救一方世界的沉重使命,悄然落在了他们的肩头。而第一步,便是要找出那隐藏极深、不断蚕食着生命之源的“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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