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盆凝聚了糖糖的“炫彩灯光”与小雅的“律动草”的古怪盆栽,在白玉圆台上憨态可掬地摇摆了一阵后,终于耗尽了初始注入的灵力,缓缓停止了舞动,彩光熄灭,安静下来,只剩下那株翠绿的律动草还在微微颤动着叶片,仿佛意犹未尽。
糖糖和小雅围在台边,小脸上都带着完成作品后的兴奋红晕和一点点疲惫。糖糖指着盆栽,叽叽喳喳地复盘:“刚才左边第三个灯闪得太快了!下次我们要换个蓝色的石头!还有那个叮叮声,要是能变成‘叮咚叮咚’就更好了!”
小雅则轻轻摸着律动草的叶子,细声说:“草宝宝好像很喜欢小雅唱歌,它摇得最欢的时候,就是唱到‘星星眨眼睛’那句。”
就在这时,工坊中央的光线似乎变得更加凝聚,那面显示着协作任务的白玉圆台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塔灵那温和而浩瀚的意念再次清晰地传入两人脑海:
“灵动机巧,贵在心意相通,趣在生生不息。汝二人之作,灯光虽绚烂稍显纷乱,然与生机律动初具呼应;草叶虽简单,却得自然韵律之妙。更可贵者,乃协作之始。糖糖以奇思赋予形色之趣,小雅以耐心奠定生机之基。一动一静,一放一收,恰成互补。望谨记此次合作之体验,未来之道,孤木难成林,众智可移山。”
这评价中肯而充满鼓励,糖糖只听懂了“绚烂”、“有趣”和“夸她”,立刻得意地翘起小鼻子。小雅则对“动静互补”、“协作”有了更深一点的感触,认真地点了点头。
塔灵的意念并未停止,光晕流转,继续道:“百艺工坊之修行暂告一段落。糖糖小朋友。”
光球分出一缕光芒,照在糖糖身上。糖糖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快表扬我”的期待。
“汝天性烂漫,思维无羁,于‘创造’一途颇有天分,尤以‘光影变幻’、‘能量塑形’见长。然,创造需根基,天马行空亦需缰绳。此后可稍加留意基础能量运行之常理,如同为汝之烟花寻得更稳定的引信,使之绚烂而非仅仅爆裂。若能以规则为基,辅以汝之奇思,未来成就,未可限量。”
糖糖眨巴着大眼睛,努力理解“缰绳”、“引信”是什么意思,大概觉得是让她放烟花时小心点别炸到自己?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反正知道是夸她厉害就对了。
光芒转向小雅。“小雅小朋友。”
小雅微微屏息,站得更端正了些。
“汝心性沉静,观察入微,于‘蕴灵’、‘织造’、‘培育’之道天赋独具,善将自身温和生机融入技艺,作品虽朴,意蕴绵长。此乃难得之根基。未来可沿此路深入,精研灵植特性,体悟万物生克调和之理,亦可尝试将‘蕴灵’之妙扩展至更多材质的处理中。厚积薄发,静水流深。”
小雅听得十分认真,将“生克调和”、“厚积薄发”这些词默默记在心里,虽然不完全明白,但感觉是很重要的方向。她轻轻点头:“谢谢塔灵,我记住了。”
最后,塔灵的光球光芒收敛,变得愈发深邃,意念也带上了一丝郑重的意味:“万象启蒙园,启汝等求知之窗;幻巧迷宫,炼汝等心境之衡;百艺工坊,授汝等创造之基。此三层之修行,皆为基石。通往塔楼更高处之阶梯,此刻仍隐于云雾之后,非力可及,需待机缘。”
“机缘?”糖糖好奇地歪头,“是什么好吃的吗?还是新玩具?”
小雅也露出思索的神情。
“机缘玄妙,或存于外,或生于内。”塔灵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鸣,带着回响,“或许是一次山外的游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一本偶然翻开的古籍,亦或是汝等自身对所学之融会贯通,心有所悟,豁然开朗之时。切记,塔中所得,需于塔外践行、印证、沉淀,方能为己所用。当时机成熟,阶梯自现。”
说完,塔灵的光球缓缓上升,融入工坊穹顶的星光之中,那浩瀚的意念也随之渐渐消散。
工坊内恢复了往常的忙碌声响,但糖糖和小雅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塔灵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她们心里荡开了涟漪。要离开了吗?还要等什么“机缘”才能再去更好玩的地方?
林枫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们身边。他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肩膀,目光扫过那盆已经安静的盆栽,淡然道:“时候不早,该回了。”
糖糖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想到能出去向小朋友们炫耀她的“爆炸艺术”(当然要省略炸黑脸的部分),又兴奋起来。小雅则小心地捧起那盆合作完成的盆栽,轻声道:“小草,我们带你家吧。”
三人循着来路,穿过光门,离开了热火朝天的百艺工坊,再次经过那片静谧的启蒙园,最终回到了万象通识塔底层那座宏伟寂静的大厅。站在来时的传送阵上,光芒闪过,周遭景象变幻,他们又回到了市图书馆地下书库那间布满尘埃、堆满旧报刊的寂静房间。
窗外,夕阳的余晖为城市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车流声。塔内那段仿佛凝固的时光结束了,她们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傍晚。
糖糖深吸一口带着尘埃和旧书味道的空气,突然大叫一声:“啊!我的作业还没写!”顿时把塔灵、机缘什么的抛到了脑后,火烧屁股似的往家跑。
小雅则抱着那盆小小的盆栽,走到图书馆后院一小片背阴的泥土地,小心地将律动草移植进去,又浇了点水。看着在晚风中轻轻颤动的草叶,她心里暖暖的,也充满了期待。塔里的经历像一场美梦,但梦里学到的东西,她要一点点用在真实的世界里。
林枫站在图书馆台阶上,看着一个咋咋呼呼冲向家的背影,和一个安静蹲在草丛边的小小身影,目光悠远。通识塔的修行暂告段落,但真正的成长,或许才刚刚在这平凡的都市烟火气中,悄然开始。而那通往更高处的“机缘”,或许就藏在这日升月落、看似寻常的每一天里,等待着两颗种子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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