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指尖的流沙,在糖糖数糖果的哀嚎声和小雅默默滋养小区的静谧中,悄然滑过了一段。临江市的天气彻底热了起来,蝉鸣聒噪,阳光明晃晃地炙烤着柏油路面。然而,在林枫所住的这个老旧小区里,尤其是中心花园一带,却莫名透着股沁人的清凉。花草格外葱郁,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甜香,惹得邻居们饭后更爱聚在花园里纳凉闲话,都夸今年小区风水好。
这日傍晚,林枫接到了陈老打来的电话。老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依旧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和十足的恭敬:
“林先生!没打扰您吧?哎哟,上次云雾山一行,真是……真是让我这老头子开了天眼!回来这几天,我这心里头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跟做了场大梦似的!”
林枫握着手机,目光落在窗外花园里正小心翼翼给一株月季修剪枯枝的小雅身上,语气平淡:“陈老不必挂怀,机缘巧合而已。”
“要的要的!”陈老连忙道,“林先生,我这儿……我这儿把祖上传下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笔记、手札,都仔细整理了一遍,凡是觉得可能对您有点用处的,都复印了一份。里头有些关于各地山水地势的零碎记载,还有些……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说,说什么地方有‘地眼’、‘灵泉’之类的,我都标注出来了。您要是不嫌弃,我给您送过去?”
林枫略一沉吟。陈老家族虽已没落,但世代积累的这些零碎见闻,尤其是关于地球本土灵脉节点的信息,或许能为他下一步寻找“天外碎片”在地脉中的痕迹提供一些旁证。“有劳。我让糖糖去取便是。”
“哎呀,哪能劳烦小仙子跑腿!我给您送过去,顺便……顺便再看看那株老雀梅,长势可太好了!”陈老的声音透着讨好和期待。
挂了电话,林枫走到阳台。小雅刚好修剪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到舅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株老雀梅在她精心照料下,早已不复当初的枯槁,枝叶苍劲,新芽勃发,隐隐有灵气流转。
“陈老稍后会送些资料来。”林枫道。
小雅点点头,轻声说:“陈爷爷人很好,就是……太客气了。”
正说着,糖糖顶着一头乱毛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几颗没数完的糖果,嚷嚷着:“舅舅!小雅!王老师发信息啦!”她把儿童手表凑到林枫眼前,屏幕上是王老师发来的一条长语音。
糖糖迫不及待地点开,王老师温柔带笑的声音传了出来:“糖糖爸爸,小雅爸爸,打扰啦!下周五我们幼儿园要举办一个‘亲子传统文化体验活动’,想邀请有特长的家长来给孩子们讲一讲有趣的传统故事,比如山水画欣赏啦,简单的养生操啦,或者有趣的民间传说都可以。我们知道您见识广博,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给孩子们分享一下呀?糖糖和小雅可是非常期待呢!”
语音还没播完,糖糖已经像只小猴子一样蹦了起来,紧紧抱住林枫的腿,仰着小脸,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兴奋和渴望:“舅舅!去嘛去嘛!你去给我们讲课!就像……就像在星城那样!变个戏法!不,讲个超级厉害的故事!让噼啪他们都吓一跳!不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舅舅站在教室前面,随手一挥就满天星光,或者一指就让盆栽开花的神奇景象,到时候全班小朋友,不,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糖糖!想想就美得冒泡!
小雅虽然没像姐姐那样又蹦又跳,但也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枫,小声说:“舅舅……讲故事,挺好的。”她想象的是舅舅用那种平静好听的声音,讲述古代的人们怎么和花草树木做朋友,怎么观察星星和山川,就像在云雾山洞府里感受到的那样。
林枫看着腿上的“挂件”和旁边满眼期待的小女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微微动了一下。去幼儿园,给一群平均年龄五岁的人类幼崽,讲“传统文化”?这比他推演星图、破解禁制似乎更具挑战性。讲什么?如何讲?将浩瀚道藏、天地至理,转化为稚子能懂的语言?
这时,门铃响了。糖糖自告奋勇跑去开门,果然是陈老。他提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额上带着汗,脸上却红光满面。一进门,先是对着林枫恭敬地欠身,然后就被阳台上那株生机盎然的雀梅吸引了过去,啧啧称奇。
放下文件袋,陈老搓着手,压低声音对林枫说:“林先生,还有件事……最近,我那书店不是要拆了么,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碰到几个生面孔,也来逛旧书市场,东看看西看看,不像真心买书的,倒像是在打听什么。旁敲侧击地问我知不知道云雾山有什么老传说、古迹之类的……我看那几个人,眼神飘忽,气息……嗯,感觉不像一般人。您……您多留个心。”
林枫目光微凝。有人也在打听云雾山?是巧合,还是冲着那处洞天,或者更深处的东西而来?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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