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是浙江人,性情豪爽,为人正直,格外注重自身操守。他常与人说:“生平无二色。”
这日,宁采臣背着行囊,一路风尘仆仆赶赴金华。刚到城北,一座兰若寺出现在眼前。这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寺门半掩着。宁采臣站在寺前,望着那朱漆剥落的大门,心中莫名一动,抬脚便走了进去。
踏入寺内,他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只见那殿宇恢宏大气,飞檐斗拱之间尽显古朴韵味,佛塔高耸入云,周身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似乎在讲述着曾经的辉煌。可再看四周,蒿草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肆意蔓延,仿佛要将整座寺庙吞噬。微风拂过,蒿草沙沙作响,更衬得这里寂静阴森,好似许久都未曾有人涉足。
宁采臣皱了皱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继续往里走。东西两侧的僧舍,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一扇,“吱呀”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寺里格外刺耳。屋内布满灰尘,蛛网横七竖八,显然已经荒废很久。
他又来到南边,看到一间小舍。这小舍与周围的破败截然不同,门上的锁头光亮崭新,在这一片颓败中显得格格不入。宁采臣盯着那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伸手摸了摸锁身,心中暗自琢磨:“这寺里如此荒凉,为何唯独这小舍看着这般新?”
随后,他踱步到殿宇东侧角落。这里别有一番天地,一片修竹挺拔而立,竹杆粗如人握之拳,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台阶之下,一方巨大的池塘映入眼帘,池中野生的莲藕肆意生长,荷花已然绽放,粉嫩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荷叶层层叠叠,宛如绿伞般撑起一片清凉世界,偶尔还有几只蜻蜓轻盈地落在荷叶上,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灵动。
宁采臣被眼前这清幽的景色深深吸引,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地方可真是安静又美丽,没想到在这尘世之中,竟有如此世外桃源。”
正这时,寺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宁采臣走出寺门,只见两个行脚商贩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抱怨。年长些的商贩,肩上扛着个破旧的布包,里头鼓鼓囊囊想必是些货物,他眉头紧皱,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操着浓重的乡音说:“这学使一来,城里的客栈价格涨得太离谱了,咱这些小本生意人,赚点钱不容易,这可住不起。”旁边年轻些的商贩,身形清瘦,背着个竹篓,满脸无奈地附和道:“是啊,本想着来城里做点买卖,顺道寻个便宜住处,这下可好,只能另想办法了。”
听到这番对话,宁采臣心中一动。他本就被这兰若寺的幽静所吸引,如今又得知城中客栈价格飞涨,当下便决定留在这寺里。他回到寺中,双手背在身后,悠然地在寺中踱步,眼神中满是惬意,时不时停下脚步,轻嗅那风中送来的缕缕荷香,满心期待着僧人的归来,好与他商量借住之事 。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宁采臣还在寺里等着僧人。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男子朝着南边那间锁崭新的屋子走去。
宁采臣眼睛一亮,赶忙迎了上去,脸上挂上笑容,客客气气地作了个揖:“兄台,可算有人来了,我本想在这寺里借住几日,不知兄台是否知晓这寺里的情况?”
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回了个礼,温和地笑了笑,“这寺没有主人,我也是暂时住这儿。你要是不嫌弃这儿荒凉,以后咱们还能互相照应,那可太好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听着就觉得踏实。
宁采臣一听,心里乐开了花,“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呢。”说干就干,他立刻找来些干草铺在地上当作床铺,又支起一块木板当作桌子,一副要长住的架势。
夜晚悄然降临,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仿佛给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银纱。宁采臣和那男子坐在殿廊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宁采臣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身边的干草,率先开口:“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对方。
“我姓燕,字赤霞。”燕赤霞微微挺直了腰板,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宁采臣语带疑惑道:“听兄台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士?”
燕赤霞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大方地说:“我是秦地人,来这边有些时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渐渐没了话题,便拱手道别,各自回房休息。宁采臣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望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思绪飘远:“这燕赤霞看着倒是个实在人,往后在这寺里,有他作伴,倒也不错。”想着想着,他翻了个身,缓缓进入了梦乡 。
不知睡了多久,宁采臣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这毕竟是新换的地方,四周透着股陌生劲儿,让他翻来覆去,再也难以入眠。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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