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奇谭：聊斋新编 第6章 金生色：金生色奇闻录

在晋宁，有个叫金生色的男子，娶了同村木家的女儿，婚后育有一子，在孩子刚满周岁时，金生色突然一病不起，他知自己大限将至，便拉着妻子的手，语气沉重地叮嘱：“我死后，你别守寡，找个好人家改嫁吧。”妻子听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守节至死。金生色却摇头，又唤来母亲，再三恳求：“娘，我走后，您看好孩子，别让她守着。”母亲含泪答应。

不久，金生色离世。木母前来吊唁，哭完就跟金母商量：“这飞来横祸，女婿走得突然，我女儿还年轻，往后可怎么办？”金母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坚决地说：“她必须守寡！”木母讨了个没趣，只好作罢。当晚，木母陪着女儿，悄悄劝道：“好闺女，男人多的是，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归宿？守着个孩子，多傻呀！要是你婆婆非让你守，咱也别惯着她。”不巧，这话被金母听到，她心里的怒火更旺了。第二天，金母毫不客气地对木母说：“我儿子临终有遗言，本就不让她守寡。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就必须守！”木母气得扭头就走。

金母夜里梦到儿子满脸泪痕，苦苦劝她别让儿媳守寡，醒来后觉得蹊跷，便派人告知木家，等葬礼结束，随儿媳改嫁。可风水先生说当年墓地方向不利，得缓一缓。金生色的妻子一心想改嫁，即便穿着丧服，也不忘精心打扮。在家还装装样子穿素衣，一回娘家，立马浓妆艳抹。金母看在眼里，虽满心不满，但想着她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也就忍了。这一忍，儿媳越发肆无忌惮。

村里的无赖董贵见金生色妻子颇有几分姿色，就用钱财买通金家邻居老妇，让她牵线搭桥。每到夜深，董贵就从老妇家翻墙，溜进金妻房间，两人暗中往来了十多天，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唯独金母被蒙在鼓里。金妻房里有个小婢女，是她的心腹。一天夜里，董贵和金妻正打得火热，突然，棺木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如同爆竹炸裂。婢女在外屋睡觉，吓得一激灵，只见死去的金生色竟从帷幕后现身，手握宝剑，大步走进寝室。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两人的惊叫声，紧接着，董贵光着身子慌不择路地窜了出来。又过了片刻，金生色揪着妻子的头发把她拖了出来，妻子吓得大声尖叫。金母闻声赶来，只看到儿媳赤身**地跑出门，问她什么都不说，追出去后，连人影都没了。回到儿媳房间，灯还亮着，地上扔着双男人的鞋，婢女哆哆嗦嗦地把刚才的怪事说了一遍，两人吓得不轻。

董贵慌不择路，逃到邻居家，缩在墙角直打哆嗦。等外面没了动静，他才起身。可他一丝不挂，冻得浑身发抖，想找老妇借件衣服。他见院里有间屋子门没关严，就摸黑进去。黑暗中，他摸到床上有个人，以为是老妇，顿时色心大起，趁着对方熟睡，就图谋不轨。没想到，这人竟是邻居家的儿媳。那女子迷迷糊糊醒来，还以为是自己丈夫，也没怀疑，两人就亲昵起来。

原来，邻居家的儿子去北村办事，临走前让妻子关好门等他回来。他回来听到屋里动静不对，仔细一听，不堪入耳，顿时火冒三丈，抄起家伙就冲进屋。董贵吓得躲到床下，邻居儿子怒不可遏，当场把他杀了。杀了人还不解气，又要杀妻子，妻子哭着解释这是误会，他才罢手。可看着床下的人，他也犯了难，叫醒母亲，点灯一看，这人还有口气，一问，董贵竟还能断断续续地交代来历。但他身上伤口太多，血流不止，没多久就断了气。老妇这下慌了神，对儿子说：“你只杀了一个，这事儿可怎么收场？”儿子没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妻子杀了。

同一天夜里，木翁正睡得沉，突然被门外的嘈杂声惊醒，出门一看，自家屋檐着火了！火光中，还能看到纵火的人在附近晃悠。木翁大喊一声，家人全冲了出来。好在火刚起，还能扑灭。木翁让人拿着兵器、弓弩，四处搜寻纵火者。只见一个身影身手矫健，“蹭蹭”几下就翻墙跑了。墙外是木家的桃园，四周高墙林立。几个人爬上梯子查看，什么都没发现，就看到墙根下有个东西在动，喊了几声没人应，射箭过去，感觉软软的。打开门过去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赤身**的女子躺在地上，一支箭穿透了她的胸口和脑袋。凑近一看，竟是木翁的女儿，金生色的妻子！木翁夫妇当场就惊呆了，怎么都想不明白女儿咋会变成这样。女儿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众人想把她头上的箭拔出来，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可这一拔，女儿猛地抽搐一下，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没了气息。

木翁吓得六神无主，天亮后，硬着头皮跑到金家，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跪在地上求金母原谅。金母倒没发火，只是把前后因果说了一遍，让木家自己处理后事。金生色的堂兄金生光气不过，跑到木家大闹一场，把木翁数落得抬不起头。木翁没办法，只好赔钱消灾。可大家都不知道，和金妻私通的人到底是谁。过了没多久，邻居儿子主动到官府自首，官府稍微责罚了一下就放了他。

金妻的哥哥马彪是个爱打官司的主，一纸诉状告到官府，说妹妹死得不明不白。官府把老妇抓来一审，老妇吓得全招了。又传金母，金母称病，让金生光去作证。这下，所有的事儿都水落石出。木翁因为教唆女儿改嫁、纵容她行为不检点，被官府打了板子，还罚了不少钱，家底都快赔光了。邻居老妇因为牵线搭桥、引诱通奸，被活活打死。这场错综复杂的奇案，这才算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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