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奇谭：聊斋新编 第16章 双灯

在山东益都盆泉，有个叫魏运旺的年轻人，他本出生于世家大族，可惜家道中落，二十多岁便跟着岳父卖酒为生。

一晚，魏运旺独自躺在酒楼上，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瞬间惊醒，警觉地竖起耳朵，那声音越来越近，随后顺着楼梯传来，一步一步，踩得楼梯嘎吱作响 ，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挑着灯笼，来到了他的床榻前。后面跟着一位少年书生，书生身姿挺拔，身旁还伴着一位妙龄女郎。那女郎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靠近床榻后，微微颔首。

魏运旺吓得不轻，心里暗叫不好，莫不是遇上狐妖了？他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赶紧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下。

书生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兄台莫要惊慌，舍妹与你有前世的缘分，特来与你相伴。”魏运旺抬眼打量书生，只见他身着锦貂华服，浑身散发着矜贵之气，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顿时自惭形秽，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书生带着丫鬟离开后，魏运旺才敢仔细打量眼前的女郎。只见她眉眼如画，身姿婀娜，恰似仙子下凡，魏运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可一想到自己的落魄模样，那些想说的话，就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女郎瞧出他的窘迫，噗嗤一笑，打趣道：“你又不是那只会啃书本的酸腐书生，干嘛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说着，便大大方方地坐到床边，将手伸进他怀里取暖。魏运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不过很快，他也放松下来，和女郎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两人就此亲昵起来。

天还没亮，丫鬟便来将女郎带走了。临走前，女郎回头看了魏运旺一眼，眉眼含笑，轻声说道：“今晚我再来找你。”魏运旺忙不迭地点头，满心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到了晚上，女郎果然守约而至。她笑意盈盈，调侃道：“你这傻小子，到底修了什么福，不花一文钱，就能有我这样的佳人主动投怀送抱？”魏运旺嘿嘿一笑，赶紧摆上酒菜，和女郎对饮起来。两人玩起了藏枚游戏，可奇怪的是，女郎十有九赢。

女郎笑得眉眼弯弯，提议道：“不如我来握枚子，你来猜，猜中你就赢，猜不中就算输。要是让我猜，你可就没机会赢咯。”魏运旺点头应允，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回荡在酒楼上。

夜深了，两人准备休息。女郎皱了皱眉头，嫌弃道：“昨晚这被褥又涩又冷，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说完，便唤来丫鬟，抱来了崭新的被褥。那被褥展开，绸缎光滑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眠。

此后，每到夜晚，女郎都会来找魏运旺，两人一起饮酒作乐，度过了许多甜蜜的时光。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一天，魏运旺回到家中。夜里，他正和妻子在窗边闲聊，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头坐着一个人，转头一看，竟是那位女郎。

女郎今日身着华丽的衣衫，在月光下更显得明艳动人。她冲着魏运旺招了招手，魏运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女郎拉着他的手，轻松地翻过了院墙。

“今日我是来与你告别的。”女郎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请你送我一程，也算是全了我们这半年的情谊。”

魏运旺大惊失色，忙问道：“为何突然要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女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姻缘天定，一切皆有定数，不必多问。”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村外。只见那两个丫鬟早已等在那里，挑着双灯，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显得有些孤寂。女郎和魏运旺一同朝着南山走去，登上高处后，女郎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魏运旺，眼中满是眷恋。

“就此别过吧。”女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魏运旺还想再挽留，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郎转身离去，那两盏灯的光芒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魏运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女郎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这才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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