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特制的、衙门专用的赤红色信号火箭!
一旦发出,尖锐的啸音和醒目的光芒足以在片刻间引来大批官差,甚至惊动驻扎附近的官兵!
浪里白条张顺眯着眼,如同打量猎物般看着纪坤脸上细微的惊惧:
“小子,信号弹?呵,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老子。”
他手腕微不可察地向前递了半分,刀锋几乎贴上皮肤,
“老子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要是说的话不能让老子满意……拼着暴露行踪,
老子也能先宰了你,再想办法远走高飞!说!”
感受到刀锋传来的死亡气息,纪坤呼吸一窒,强迫自己冷静,组织语言,试探着开口:
“阁下……可是江阳道水路豪杰,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前辈?”
“前辈?”张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眼中凶光更盛,
“别人都喊老子水匪、盗寇,你倒喊起前辈来了?怎么,想套近乎?怂包软蛋!”
纪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不敢反驳,连忙切入正题:
“张前辈,晚辈此来,并非为公事,亦非为难前辈。
实是……有一事相求,想请前辈出手,杀一个人!”
“杀人?”张顺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牵动胸口伤势,让他咳嗽了几声,但眼中的戏谑与残忍却更浓,
“哈哈哈!县衙的鹰爪孙,跑来求一个被通缉的水匪帮忙杀人?
这世道,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要杀谁?你的顶头上司?还是哪个不开眼得罪了你的富户?”
见对方似乎有兴趣,纪坤精神一振,也顾不得许多,语速加快,抛出自己的筹码:
“前辈明鉴!只要前辈答应出手,晚辈以性命担保,在事成之前,
绝对能保前辈在这清河县安然无恙,不被任何人找到!
我老师乃是本县县尉,有我在暗中斡旋,官府的眼线不会落到此处!
事成之后,晚辈亲自安排,送前辈安然出城,绝不食言!”
张顺的笑声渐渐停歇,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纪坤,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穿他心底的真实意图。
他在权衡。
这条件听起来不错,一个安全的藏身地,官府的内部掩护,
事后的退路……对于此刻被多方追索、身负重伤的他来说,极具诱惑力。
但他也深知,与官府中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眼神里藏着不甘与怨毒的捕头。
沉默在昏暗的室内蔓延,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和屋外隐约的风雪声。
每一秒对纪坤来说都无比难熬,他能感受到刀锋传来的杀意并未减弱,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独自前来,为何要如此冒险。
就在纪坤几乎要撑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张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杀谁?”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意味着他至少对交易有了初步的意向。
纪坤心头一喜,强压住激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方圆!正阳武馆的方圆!”
“谁?!”
“你说……杀谁?再说一遍!”
纪坤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
“是……是正阳武馆的一个弟子,名叫……方圆。”
纪坤见张顺反应古怪,心中越发没底,但话已出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那……那小子只是个刚入一品不久的武者,根基浅薄,
以前辈的身手,料理他不过是……是随手之事!”
“随手之事?”浪里白条张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哈哈哈!既然这么‘随手’,你这穿官皮、有靠山的,怎么不自己‘随手’把他捏死?
反倒要花银子,求到我这被你们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前辈’头上?”
他顿了顿:“得加钱!”
...
赵雄横死的消息,只在最初溅起几圈细微的涟漪,便迅速沉底,再未掀起预想中的风浪。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拂过水面,将一切痕迹与都压了下去。
这对方圆而言,是好事。
意味着关注的目光会暂时移开,意味着他获得了更多的发育时间。
正阳武馆,演武场。
积雪被清扫到角落,露出青黑色、印满新旧脚印的地面。
寒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场中那蒸腾的热气。
“呼——哈!”
方圆赤着上身,只着一条单薄长裤,古铜色的皮肤上滚落大颗汗珠,
在午后的惨淡天光下泛起油亮的光泽。
他双手紧握那柄沉重的鬼头长刀,一刀一式,沉稳劈砍。
刀风呼啸,卷起地上细微的尘土和雪沫,每一次挥斩都带着全身肌肉协调爆发出的力量,
筋骨齐鸣,隐隐有闷雷之声。
一套刀法演练完毕,他缓缓收势,将鬼头刀“锵”地一声插在身旁冻硬的土地上,刀身轻颤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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