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祖祠中回荡,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让汪正放三人趴在地上,连指尖都在颤抖。
这便是汪家老祖的威势?仅仅是一道声音,便让紫府境后期的供奉都动弹不得,仿佛稍有不敬便会被碾成齑粉。
紫檀木棺椁的缝隙中,白气愈发浓郁,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隐约能看出是个盘膝而坐的老者轮廓。那影子缓缓抬起头,虽看不清面容,却有两道幽邃的目光穿透白气,落在汪正放身上。
“汪家……出了何事?”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慵懒,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汪正放连忙叩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只是在描述中刻意夸大了唐晨的嚣张和洛清涟的跋扈,将汪家塑造成了受尽欺凌的受害者。
“……那唐晨不过气海境巅峰,却仗着天麓学院和洛家之势,屡次挑衅我汪家,在金城考核中故意折辱灵儿,甚至将我儿气海打废,无法修炼,如今更是勾结洛家女修,欲要覆灭我汪家百年基业!孙儿无能,请不动雷长老,只能斗胆唤醒老祖,求老祖为汪家除此祸害!”
他说得声泪俱下,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砖上,渗出血迹,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汪家供奉和汪灵也连忙附和:“请老祖为汪家做主!”
棺椁中的影子沉默了片刻,白气缭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棺沿,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三人的心尖上。
“天麓学院……洛家……”老者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就算我把他杀了,天麓学院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
汪正放心中一紧,生怕老祖因忌惮洛家而不愿出手,连忙补充:“老祖,那洛家女修虽已是神魄境,但比起老祖您当年的风采,不过是萤火比皓月!只要老祖出手,定能将其震慑!”
这话虽是吹捧,却说到了老祖的心坎里。他坚信,能活数百年的老祖,实力必定深不可测,区区洛家女娃,根本不值一提。
棺椁中的影子似乎被说动了,幽邃的目光转向祖祠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院落,看到唐家的方向。
“一个气海境少年,能让你如此失态……倒有些意思。”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让我看看……”
话音未落,汪正放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自己,识海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离。他心中大惊,却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咬着牙忍受。
片刻后,那股力量散去,汪正放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棺椁中的影子轻“哦”了一声:“唐晨……倒是个好苗子。”
汪正放心中一沉,听老祖这语气,竟似有欣赏之意?他连忙道:“老祖,此子虽有天赋,却心术不正,与我汪家势不两立,留着必成大患!”
“势不两立?”老者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是你们汪家先动的杀心吧?雷长老……黑市上那个修炼邪术的家伙?汪正放,你倒是敢用。”
汪正放脸色一白,没想到老祖竟连雷长老的底细都知道。他连忙磕头:“孙儿也是被逼无奈!只求保住汪家!”
影子沉默了许久,久到汪正放以为老祖不会答应,心都沉到了谷底。
“罢了。”老者终于开口,“我汪星沉睡百年,也该让世人记起,唐汪镇谁说了算。”
汪正放三人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叩首:“谢老祖!谢老祖!”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唤醒我一次,代价极大。此事了结后,汪家需为我奉上百颗凝神丹,千株三品灵草,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让三人如坠冰窟。
百颗凝神丹!千株三品灵草!这几乎是汪家几十年的积蓄!
汪正放心中剧痛,却不敢有丝毫犹豫:“孙儿遵命!只要能除此大患,汪家定当奉上!”
为了保住汪家,他只能咬牙答应。
“很好。”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唐晨……今夜便让他消失吧。”
话音未落,紫檀木棺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咔嚓”一声,棺盖竟自行向上抬起,露出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之前强悍百倍的气息从缝隙中喷涌而出,祖祠内的白烛瞬间熄灭,青砖地面裂开无数细密的纹路,供奉牌位上的灵光也黯淡下去。
汪正放三人被这股气息压得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白色的流光从棺椁中飞出,如同鬼魅般穿出祖祠,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那道流光彻底消失,祖祠内的威压才减弱了几分。
汪正放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满是狂喜:“成了!老祖出手,唐晨必死无疑!”
汪家供奉也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只有汪灵,看着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强烈。她总觉得,唤醒老祖,或许是汪家最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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