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霖晨郡的废墟上已响起叮叮当当的劳作声。
元墨握着铁锹的手掌沁出薄汗,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却始终坚毅。
当紫渊那标志性的口哨声从断壁残垣间飘来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经历过毒蛛教的阴谋与魔蛛之乱,他对任何突兀的声响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早啊面具兄!紫渊双手枕在脑后,紫色发丝被晨风吹得凌乱,歪斜的布鞋上还沾着昨夜战斗留下的蛛丝。
他晃悠悠地走近,却在触及元墨冰冷的目光时笑容一僵。
少年这才发现,元墨身旁站着脸色不善的赤瑶,后者正将赤色长鞭缠绕在指尖,鞭梢在焦土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抽向他的脊背。
赤瑶猩红的指甲轻轻叩击着腰间令牌,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紫渊的心坎上:紫公子,上次在醉仙楼点的十八道菜,还有那坛百年灵酒,不知道紫公子打算何时结账啊?
她眼尾的朱砂痣随着冷笑微微颤动,难不成还想让我再赊你三百年?
紫渊的喉结上下滚动,干笑着往后退了半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的雨夜,他浑身湿透地撞进醉仙楼,信誓旦旦地承诺要用一幅《醉仙夜宴图》抵酒钱,结果画作完成后却连夜翻墙逃跑;
上个月更是过分,带着三个富商在顶楼包厢豪掷千金,自己却借着作画的名义从密道溜走。
赤瑶妹子,你知道我一向...一向是赊账的嘛。紫渊挠着脑袋,故意露出两颗虎牙装无辜
再说了,我每次去醉仙楼,不也给你们招揽了不少生意嘛!他偷偷瞥向元墨,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交叉双臂,显然不打算插手这场讨债大戏。
赤瑶突然甩出长鞭,鞭梢精准地缠住紫渊的脚踝。
少年惨叫着往前扑去,鼻尖差点撞上地面的碎石:三年前刚来霖晨郡,你就靠一幅假画骗了我半坛灵酒!现在倒好,整个醉仙楼的账本上,你的欠款比城主府的城墙还厚!
元墨挑眉看向赤瑶,终于忍不住开口:所以醉仙楼那些天价酒菜...?
都是生意手段罢了。赤瑶松开长鞭,紫渊狼狈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女修指尖燃起一簇幽火,照亮了她眼底的疲惫,霖晨郡灵脉枯竭后,血晶矿的开采根本入不敷出。那些达官显贵平日里挥金如土,却不愿为守护城池出一分力。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灵石掏出来。
元墨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初到霖晨郡时,茶楼里百两一壶的灵茶,醉仙楼中奢靡的宴席,原来每一笔天价消费的背后,都是赤瑶为守护城池编织的精妙骗局。
那些被他误以为是苛政的重税,实则是支撑五行旗封印的最后希望。
可是紫渊,你之前说自己出身没落的画修家族...元墨突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还在揉脚踝的紫发少年。
紫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紫色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笔,在掌心转了两圈,最终泄气道:那个...其实是我瞎编的啦。他踢开脚边的碎石,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没点悲惨身世,连给酒楼画招牌都没人要。
赤瑶嗤笑出声,指尖的火焰骤然暴涨:这小子最擅长扮猪吃老虎!三年前他揣着半块发霉的饼来求画,结果用一幅《月下美人图》换走了我珍藏十年的桃花酿。
她突然靠近元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他给城主府画的那幅《霖晨盛景图》,表面上是歌功颂德,实际上在云彩里藏满了嘲讽的符咒。
元墨饶有兴致地看着紫渊涨红的脸,想起与他并肩作战时,对方用画笔引动天地灵气的飒爽英姿。
少年总能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画出意想不到的符咒——有时是困住敌人的藤蔓,有时是治愈伤口的莲花,甚至还曾用画技伪造出赤瑶的幻象,迷惑毒蛛教的追兵。
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紫家?元墨抱臂问道。
紫渊突然挺直腰板,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虽然没有世家大族撑腰,但我的画技可货真价实!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八岁就能用木炭在沙地上画出会飞的鸟,十二岁时画的老虎吓得隔壁村的牛整整三个月不敢吃草!
赤瑶翻了个白眼,长鞭卷来一块碎石精准砸在紫渊头上:吹牛也不打草稿!上次你画的招财猫,结果招来一群偷酒的黄鼠狼!
三人的笑闹被突然响起的哭喊打断。远处的废墟中,几个百姓正围着一具尸体啜泣。
元墨的笑容瞬间消失,快步上前查看——那是个年轻的矿工,怀里还死死抱着半块发黑的血晶。
赤瑶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认得这个少年,三天前还在矿洞里帮她修补五行旗的阵眼。
魔蛛虽死,但血晶矿的善后...赤瑶攥紧了拳头,还有几百名矿工等着安置,城墙需要重修,百姓的房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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