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天踏入主厅时,青铜烛台上的烛火正噼啪作响。
叶家家主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鎏金纹案几上摆放着论剑大会的战报,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摇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
少年行礼时,腰间金毒剑的幽光与厅内的暖黄烛光相撞,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
跪下。家主的声音不怒自威。叶凌天单膝触地的瞬间,余光瞥见父亲将一方刻着叶家纹章的玉牌推至案边,
“能在论剑大会上用融合之力击败劲敌,还懂得利用规则铲除隐患...”老人抚着胡须轻笑,眼中满是赞许,“这才是叶家继承人该有的手段。”
玉牌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叶凌天却感觉喉头发紧。
他想起白璃挥剑质问时眼底的失望,想起元墨咳血却依然倔强的眼神,这些画面与此刻的荣耀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但他很快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抬头时已恢复一贯的从容:多谢父亲栽培,孩儿不过是为家族荣誉而战。”
家主满意地点头,袖中甩出一卷泛黄的文书:天剑宗前日递来密信,重提联姻之事。文书展开的刹那,白璃的画像从中滑落——少女手持云慕孤鸣,眉眼间带着天剑宗特有的清冷孤傲
叶凌天盯着画像上那抹熟悉的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白璃身为天剑宗千年来纯度最高的剑体血脉继承者,若能与你成婚...家主意味深长地停顿
两宗联合之日,便是问鼎修仙界之时。他抬手示意叶凌天起身,苍老的手掌重重落在少年肩头,“明日便随我去天剑宗下聘,记住——成大事者,不可为儿女私情动摇,她,对你只是个工具。”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叶凌天回房的路上,他捏着画像的手指微微发抖。
三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白璃在寒潭边发现昏迷的元墨时,裙摆沾满泥泞却笑得灿烂;自己为她寻来的百年海棠簪,最终却被她用来挽起照顾元墨时散落的长发。
这些画面与父亲成大事者的训诫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让他猛地将画像揉成一团。
三日后,叶凌天带着聘礼踏入天剑宗时,白璃正守在元墨的床前。
少年的脸色比当日擂台战败时更加苍白,冷汗浸透的衣襟下,隐约可见蔓延至心口的青金色毒纹。百春摇头叹息:这金幽毒每月发作一次,照此下去,撑不过五个月...
我不信!白璃猛然起身,发间的冰蚕丝海棠剧烈晃动,叶家能下毒,就一定有解药!她转身冲向门外,却在长廊拐角处撞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抬头时,正对上叶凌天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璃儿还是这么莽撞。叶凌天抬手想要抚她的发,却被白璃侧身避开。
他收回手,指尖在袖中紧握成拳,“你想问金幽毒的解药?少年凑近时,白璃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正是炼制金幽毒所需的幽冥草气息。
叶凌天,你到底想怎样?白璃后退半步,手按在云慕孤鸣的剑柄上。叶凌天却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瓶中液体泛着诡异的金绿色光泽:金幽毒的解药,整个修仙界只有叶家有。他将瓷瓶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不过我可以给你。
白璃的瞳孔骤缩: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叶凌天绕着她踱步,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与我成婚,断了和元墨的师徒关系。他突然扣住白璃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你知道的,联姻本就是两宗早有的约定。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解药送来。
白璃奋力挣扎,发间的簪子掉落在地:你做梦!元墨是我的徒弟,我就算死也不会...
那就看着他死。叶凌天松开手,白璃踉跄着后退几步。少年把玩着瓷瓶,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金幽毒发作时,会从经脉开始腐烂,就像千万只毒虫在啃食内脏。再过四个月,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会失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具毒尸。
这话让白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元墨昏迷中痛苦的呓语,想起他在擂台上即便重伤也护着自己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叶凌天,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
残忍?叶凌天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廊下的白鸽,当初你在寒潭边救他时,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他猛地扯开衣领,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是为了给你摘千年冰莲留下的!可你呢?把所有心思都花在那个废物身上!
白璃望着那道疤痕,记忆突然回到五年前的雪夜。那时的叶凌天还是会红着脸给她送糖糕的少年,而不是如今这个用毒药威胁她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簪子:我再说一次,我不会用元墨的命换任何东西。至于你...少女握紧剑柄,眼中燃起怒火,我一定会找到解药,让你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看着白璃决然离去的背影,叶凌天握紧手中的瓷瓶。
瓶中的解药晃荡着,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他想起父亲的训诫,想起联姻带来的权势,却又无法忽视心底那抹刺痛。最终,他将瓷瓶狠狠摔在地上,碎片与解药在青石板上蔓延,如同他破碎又偏执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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