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旅成了傅胤与苏澜记忆中最为璀璨的明珠。自此之后,岁月仿佛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在每一个相伴的日常里,沉淀出醇厚的暖光。
傅胤践行了他的承诺,在江山稳固、太子傅承烨能独当一面后,便逐渐将政务移交,带着苏澜实现了更多“微服私访”的愿望。他们去看过塞北的雪,岭南的花,登过巍峨的山,听过磅礴的海。每一次出行,他都将她护得周全,将世间美好一一捧至她眼前。
孩子们渐渐长大。承烨沉稳睿智,不负众望,顺利继承大统,成为一代明君。明曦则嫁与了精心挑选的驸马,夫妻和睦,生活美满。孙辈们承欢膝下,椒房殿内虽不复年少时的热闹痴缠,却充满了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傅胤与苏澜,从惊才绝艳的年轻帝后,变成了宫人口中相濡以沫、受人敬仰的太上皇与太后。傅胤的鬓角染上了霜白,眉宇间沉淀了更多的温和与从容,唯有看向苏澜时,那眼中的深情与专注,数十年来未曾改变分毫。苏澜也早已不再是那个容易羞怯的少女,岁月赋予了她雍容的气度,但在傅胤身边,她始终保有一份被宠爱的温柔与娴静。
他们依旧每日一同用膳,傍晚携手在御花园散步,偶尔对弈,或是一同教导孙儿读书写字。他依旧会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她也会在他批阅儿子送来的重要奏章时,默默为他添茶研墨。寻常的日常,因长达一生的陪伴,而显得弥足珍贵。
然而,岁月终究无情。
又是一个深秋,宫中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金黄。苏澜的病来得突然,仿佛秋日里骤然熄灭的烛火。太医束手,药石罔效。
寝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昔日繁华喧嚣早已散去,只余下一种沉重的静谧。傅胤摒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苏澜枯瘦的手。他已经很老了,背脊不再挺拔,但握着她的力道,却依旧固执而温柔。
苏澜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呼吸微弱,只觉得周身寒冷,唯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温暖。她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眼前陪伴了她一生、同样苍老不堪的帝王,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已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傅胤红着眼眶,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声音沙哑得厉害:“澜澜,我在……朕在……你想说什么?”
一滴泪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苏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轻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不舍与眷恋。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突兀地直接响彻在她的脑海深处,清晰得令人心悸: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即将消失。】
【世界任务:‘获得帝王真心,稳居后位,延绵子嗣’已完成】
【攻略目标:傅胤(本世界气运之子)好感度100%,依赖度100%,信任度100%。任务评价:SSS 级。】
【恭喜宿主成功收集‘帝王的刻骨痴心’灵魂碎片x1。】
【灵魂抽离准备中……10…9…8…】
数十年的恩爱缠绵、生儿育女、携手白头……那无数个耳鬓厮磨的日夜,他那炽热专注的眼神、笨拙的体贴、毫无保留的宠爱、甚至偶尔的霸道醋意……那些她拥有、并同样以生命去回应的深情……
【7…6…5…】
那冰冷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然而,就在这时,傅胤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剧烈波动,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布满泪痕的脸颊上,用苍老而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极其缓慢却清晰地说道:
“澜澜……别怕……朕在这儿……” “这辈子……能遇见你……朕心足矣……” “下辈子……朕一定……早点找到你……我们再……” 他的话语未能说完,已泣不成声,只是不断地重复着,“……等着朕……一定等着朕……”
那真挚无比的、带着体温的泪水,和那至死不渝的、笨拙而深情的告白,如同最后一股暖流。
【4…3…2…】
在意识彻底抽离的最后一瞬,苏澜的目光掠过傅胤悲痛欲绝、苍老不堪的面容,掠过他们紧紧交握了一生的手,最终定格在他泪眼朦胧、却依旧只盛着她一人的深邃眼眸里。
这一生,他予她的爱,炽热而具体,她感受到的幸福,真实而圆满。这便够了。
她的唇角,极其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眼中最后一丝惊诧与迷茫散去,只余下全然的安宁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1…0。】 【灵魂抽离成功。即将返回主神空间……】
那双凝视了傅胤一辈子的眼眸,缓缓地、彻底地闭上了。握着他手的力道,也随之消散。
寝殿内,只剩下老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悲泣声,在空旷的殿宇中久久回荡。
窗外,最后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悄然飘落。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已然远去,而那场持续了一生的、极致甜蜜与宠爱的梦,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傅胤紧紧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如同抱着一生最珍贵的宝藏,任凭白发散落,仿佛也随着她一同老去、凝固在了这个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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