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竹被洗刷过的清新气息,阳光穿过薄雾,在禅院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偏室的门扉虚掩着。
苏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圈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身上盖着那件已经半干的月白僧袍——是他的外袍。而僧袍的主人,正侧卧在她身边,手臂松松地环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均匀绵长。
他竟就这样和衣抱了她一夜。
苏澜微微一动,想从他怀里退出来看看他此刻的睡颜。可刚有动作,腰间的手臂便下意识地收紧,将她更牢地按回原处。
“别动。”带着初醒时沙哑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再睡会儿。”
这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如此依偎过千百个清晨,没有半分昨夜的激烈与破戒后的紧绷,只有一种倦怠又满足的温存。
苏澜安静下来,鼻尖蹭了蹭他胸前微敞的衣襟。僧袍被体温烘得暖融融的,带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昨夜雨水的微凉。
她偷偷抬眼看他。
晨光从窗缝漏入,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边。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眉心那点朱砂痣在晨光中红得安静。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离,也散去了昨夜的狂乱执拗,此刻的他,面容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苏澜心中某处,也跟着软了一下。
她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那是昨夜辗转难眠,或是佛前长跪的痕迹。
指尖刚触到皮肤,他闭着眼,却精准地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带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苏澜指尖一颤,却没有抽回。
“看够了?”他依旧闭着眼,唇角却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没有。”苏澜老实回答,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总觉得像做梦。” 她顿了顿,补充道,“梦到清冷绝尘的佛子,抱着只狐狸睡了一夜。”
无心终于睁开眼。
那双眸子在晨光中清亮透彻,没了往日佛法浸润下的空茫悲悯,也没了昨夜焚烧一切的炽热,只有一种温温润润的、如同被春水洗过的柔和光泽,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不是梦。”他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也不会是梦。”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流连在她眼角的泪痣上,目光深沉:“从今往后,日日如此,夜夜如此。你可愿意?”
这话问得轻,却重若千钧。
苏澜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那句早已准备好的、带着调侃或试探的回答,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他敞开的衣领处,那里隐约可见锁骨的线条和一点结实的胸膛。
“你的袈裟……湿了又干,皱了。”她答非所问,伸手替他拉了拉微敞的领口,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皮肤。
无心握住她作乱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那里沉稳有力的跳动。
“袈裟是身外物。”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却不容回避,“我在问你。”
掌心下是他温热坚实的胸膛和鲜活的心跳,苏澜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些发烫。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很轻,却足够清晰。
无心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满了晨光。他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将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不带**,只有珍视。
然后,他松开她,坐起身。
“该起了。”他说着,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过那件盖在她身上的僧袍,仔细地披在她肩头,拢了拢,“晨露寒,披好。”
苏澜看着他自然而然地为自己披衣的动作,心中那点异样的柔软又扩散开来。她裹紧带着他体温的僧袍,也跟着坐起来。
无心已经走到门边,却回头看她:“想吃些什么?” 语气寻常得仿佛只是最普通的晨间询问,“寺里斋菜清淡,你若想吃些别的……我可以下山。”
苏澜眨了眨眼,忽然起了点捉弄的心思。她赤着脚跳下床榻,跑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我想吃你做的。”
无心挑眉:“我做的?”
“嗯!”苏澜用力点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就像上次的粥,不过……能不能稍微甜一点?” 她歪着头,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你上次买的糕点,太甜腻了,不如你做的好。”
这分明是歪理。上次的粥里只放了莲子和野菜,哪有什么甜味。
可无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听着她软软的语调,心尖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他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得寸进尺。”
话虽如此,他却转身走向了禅房角落那个简陋的小厨房——那几乎只是个摆设,他平日极少动用。
苏澜裹着他的僧袍,像条小尾巴一样跟过去,倚在门边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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