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旧蜷在无心温暖的怀中,而日头已经升高,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寒潭。
她满足地打了个小哈欠,粉嫩的舌头卷了卷,随即,一股强烈的空虚感从腹部传来。
饿了。
她抬起小脑袋,看向依旧闭目端坐,仿佛化作石雕的无心。他呼吸平稳,面容宁静,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可不行。
苏澜伸出前爪,用软乎乎的肉垫,轻轻拍了拍他结着佛印的手。
无心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睁时,还带着一丝佛法深处的空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垂眸看向怀中弄出动静的小家伙。
苏澜见他醒来,立刻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先是用脑袋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腕,然后抬起一只前爪,按在自己毛茸茸的小肚子上,琥珀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里面写满了清晰的诉求——“饿”。
见她这番灵性十足的模样,无心沉默了片刻。
梵音寺内,尤其是这后山禁地,皆是清修之人,餐风饮露,食素斋,饮清泉。何曾准备过……适合一只小妖狐的食物?
他应该让她自己去山林间觅食。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看见怀中的小狐狸似乎因为得不到回应,耳朵委屈地耷拉了下来,那双大眼睛里的光彩也暗淡了几分,喉咙里发出又轻又软的呜咽,听起来可怜极了。
仿佛他若不管她,她立刻就会饿死在这佛门净土。
无心:“……”
他想起昨日她舔舐佛血后安然睡去的模样,又看了看她现在这副“离了你就活不下去”的依赖姿态。
几息之后,他轻轻动了动。先是小心地托起怀中的小白狐,将她安置在柔软的青苔地上,然后自己才站起身,僧袍拂动间,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
“在此等候。”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竹舍的方向走去。
苏澜乖乖蹲坐在原地,尾巴尖愉快地轻轻摆动。她就知道!
没过多久,无心便去而复返。他手中端着一个与这禅院风格一致的朴素木碗,碗里盛着大半碗热气腾腾的、熬得软烂粘稠的白粥。粥里似乎只加了些许切得极碎的清心莲子和不知名的野菜嫩芽,散发着谷物最本真的清香。
他重新在青石上坐下,将木碗放在一旁。然后,在苏澜期待的目光中,他并没有将碗推到她面前,而是用一只干净的竹勺,舀起一小口粥。
他细致地将勺子移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待那蒸腾的热气散去,温度变得适宜之后,才将盛着温粥的竹勺,递到了苏澜的嘴边。
苏澜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顶多就是把碗给她自己舔食,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清冷绝尘的佛子,竟然会……亲自喂她?
他那双本该只用来捻佛珠、结佛印、翻阅经卷的修长手指,此刻却稳稳地托着一只竹勺,做着如此充满烟火气的琐事。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不急不缓,自然而然的庄重,仿佛喂食一只小狐,也与诵经念佛一般,是修行的一部分。
见她发呆,无心的手稳稳地停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不吃吗?”
苏澜回过神来,立刻低下头,小口小口地舔食起竹勺里的粥。粥熬得极好,米粒几乎化开,带着莲子淡淡的清苦和野菜的清新,入口温润,抚慰着她空荡荡的胃腹。
一口吃完,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继续用那双渴望的大眼睛望着他,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无心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舀起一勺,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吹凉,然后递到她嘴边。
阳光透过竹林,洒在这一人一狐身上。清冷的佛子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食着雪白的小狐,小狐则乖巧地依偎在他手边,每吃一口,便会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咂嘴声。
这画面,静谧,奇异,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一碗粥见底,苏澜吃得肚皮圆滚滚,心满意足。她蹭了蹭无心收回的手,表达感谢。
无心看着空了的木碗,又看了看眼前这只因为饱餐而慵懒眯起眼睛的小狐狸,他清冷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被春风吹化的冰湖,漾开了一丝极浅极淡的涟漪。
吃饱喝足,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苏澜只觉得浑身舒泰,那点子刚穿越来的狼狈和不安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舔了舔粉嫩的鼻尖,又用爪子洗了把脸,做完这一切后,并没有像寻常野兽般自行离去玩耍或休憩,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块“人形暖玉”。
无心刚将木碗放下,正准备重新入定,衣摆便又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勾住了。
他低头,对上那双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的琥珀眼睛。小白狐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腿,喉咙里发出细细软软的哼唧,一副“这里才是我的窝”的理直气壮模样。
无心看着她圆滚滚的小肚子,想到她才饱餐一顿,此刻怕是只想寻个最舒服的地方蜷着。而这竹林清晨,寒潭边确实带着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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