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秋末,河南省焦作市西村乡磨石坡村的杨树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像干枯的鬼爪,斜斜地抓着灰蒙蒙的天。村里的赵建军头七刚过,他 73 岁的老爹赵老栓没熬过这个深秋,在一个飘着冷雨的凌晨咽了气。
农村讲究 “七十喜丧”,可赵建军蹲在堂屋门槛上,盯着老爹盖着白布的遗体,指节攥得发白 —— 前阵子还能坐在院门口抽旱烟的老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村里办白事最出名的是林德海,十里八乡的人家办丧事都找他,不仅流程熟,还懂些 “门道”。林德海来家里清点丧葬物品时,手指在清单上顿了顿:“引魂鸡准备好了没?得是养足三年的大公鸡,阳气足,能镇住棺材里的阴气,别让老爷子的魂迷了路。”
赵建军心里 “咯噔” 一下。这几年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养鸡的人家屈指可数,大多养的是下蛋的母鸡,哪有三年以上的大公鸡?他挨家挨户打听,从村东头问到村西头,脚底板磨出了水泡,也没找到合适的。眼看丧礼日子快到了,他急得满嘴燎泡,这时邻居王婶凑过来小声说:“村尾的周铁蛋家好像有只大公鸡,养了快四年了,就是他家为人孤僻,平时跟村里人不来往,你去碰碰运气吧。”
赵建军揣着钱,踩着泥泞的路往周铁蛋家走。越靠近村尾,风越冷,路边的野草长得齐腰高,被风吹得 “沙沙” 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周铁蛋家的院墙是用碎石垒的,院门口挂着半块发黑的腊肉,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抬手敲了敲门,门轴 “吱呀” 一声响,周铁蛋探出头来,眼神阴沉沉的,像淬了冰。
“啥事?” 周铁蛋的声音又粗又哑,带着股不耐烦。
赵建军赶紧放低姿态,把来买鸡的事说了,还特意强调是给老爹办丧礼用的引魂鸡。周铁蛋的脸一下子冷了,眉头拧成疙瘩:“不卖,我家鸡留着自己吃的。”
赵建军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大哥,你开个价,多少钱我都给,这鸡对我爹的丧礼太重要了。”
周铁蛋盯着钱看了半天,喉结动了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行吧,你跟我来。”
院子里的大公鸡确实扎眼,浑身羽毛油光水滑,红冠子像一团燃烧的火,昂首挺胸地站在鸡窝旁,眼神锐利得吓人。赵建军刚伸手想去抓,公鸡突然扑腾着翅膀叫了一声,声音洪亮得震得人耳朵疼,周铁蛋骂了句 “畜牲”,抄起旁边的竹竿按住公鸡,才把它装进了笼子。
丧礼当天,天阴得厉害,飘着细雨。赵建军抱着装着大公鸡的笼子,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林德海跟在后面,嘴里念着安魂的调子,声音在冷风中飘得很远。队伍慢慢走向西山坟地,路上的泥泞裹着纸钱,踩上去 “咕叽” 作响。赵建军看着前面老爹的棺材,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 老爹一辈子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盼着日子好起来,却没能享几天福。
到了坟地,林德海指挥着人把棺材下葬,然后拍了拍赵建军的肩膀:“把引魂鸡放出来吧,让它领着老爷子的魂去黄泉路。”
赵建军这才发现,刚才还在笼子里的大公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赶紧在坟地周围找,草丛里、树底下都翻遍了,连个鸡毛都没找着。林德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也变了调:“这鸡丢不得!它得先引老爷子的魂离开家,再送他入坟,现在鸡跑了,老爷子的魂没了引路的,很可能会滞留人间,变成孤魂野鬼!”
赵建军心里慌了,可坟地周围全是荒草和树林,天又快黑了,根本没法找。他只能叹着气,领着家人回了村。林德海的徒弟乔明看着师傅脸色不好,劝道:“师傅,既然找不到了,也没办法,赵家人都没说啥,咱们也别太较真了。”
林德海叹了口气,眼神凝重:“你不懂,这引魂鸡是通阴阳的,鸡跑了,阴气散不开,早晚要出事儿。”
果然,当天晚上,周铁蛋家就出了怪事。周铁蛋靠着卖鸡赚了一笔钱,晚上跟老婆张桂兰炒了两个菜,喝了半斤白酒,睡得正香,突然被院子里的响动吵醒了。起初以为是风吹的,可那响动越来越清楚,是鸡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 “咯咯” 的叫声。周铁蛋心里一紧 —— 他白天明明把鸡藏在柴房里了,怎么会跑到院子里?
他随手抓了件外套,骂骂咧咧地走出屋,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点微弱的光。他拿起墙角的手电筒,打开开关,光柱在院子里扫来扫去,突然停在了柴房门口 —— 柴房的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那只大公鸡正站在院子中央,盯着他看,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
“好你个畜牲,还敢跑出来!” 周铁蛋骂着,就朝公鸡走过去。这时张桂兰也醒了,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你干啥呢?大半夜的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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