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那片广袤的黑土地上,有一个被皑皑白雪常年眷顾的小山村,村里有个名叫王二麻子的瓦匠。王二麻子打小就没了爹娘,孤苦伶仃地长大,一辈子没讨过老婆,形单影只地守着那间破旧的小土屋。但他为人和善老实,村子里无论谁家起屋造房,只要招呼一声,他便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扛着工具就来帮忙,那股子热乎劲儿,就像冬日里的热炕头,暖人心窝。
东北的冬天,冷得能把人的鼻涕瞬间冻成冰碴子。前一晚,月色如水,洒在村头那口冒着丝丝寒气的老兵窖上。王二麻子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头上扣着顶破旧的狗皮帽子,蹲在窖边,麻溜地从冰窟窿里捞出一个个黑黝黝的冻梨。他冻得通红的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粗糙,可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
谁能想到,这一夜的欢声笑语,竟成了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痕迹。转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村子里的李老汉像往常一样,裹紧棉袄,准备去井边打水。路过老兵窖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窖边有个黑影,心里 “咯噔” 一下,凑近一瞧,吓得 “妈呀” 一嗓子,手里的水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只见王二麻子直挺挺地卡在冰窟边上,浑身冻得邦邦硬,像一尊被岁月尘封的冰雕,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惊恐。李老汉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连滚带爬地往村里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不好啦,王二麻子冻死啦!”
王二麻子平日里待人和善,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受过他的帮助,如今他骤然离世,村民们心里满是悲痛与不舍。大家自发地凑钱,想要给他办一场体面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村里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商议,其中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张大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皱着眉头说道:“二麻子这孩子,一辈子孤苦伶仃,没享过一天福,咱们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走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另一位李奶奶也抹着眼泪,声音颤抖地说:“是呀,得给他找个伴儿,让他在那边也能有个照应。”
于是,他们决定托镇上那个有名的刘瘸子扎一个纸媳妇,给王二麻子陪葬。刘瘸子虽然腿脚不便,但扎纸人的手艺那可是一绝,经他手扎出来的纸人,一个个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似的。
刘瘸子接到活儿后,便把自己关在那间昏暗的小屋里,忙活了起来。他先是用细细的竹条,精心地编织出纸人的骨架,每一根竹条的弯曲角度,每一处的衔接,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仿佛赋予了这骨架生命的雏形。接着,他拿起画笔,蘸着颜料,给纸人画上眉眼口鼻。那画笔在他手中轻盈地舞动,不一会儿,一个眉眼含情、面容姣好的女子便跃然纸上。最后,他又拿出村里妇女们你一块我一块凑来的红布,给纸人缝制成一件鲜艳的红袄。那红布的颜色红得有些扎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透着几分诡异。当这件红袄穿在纸人身上时,整个纸人仿佛瞬间有了灵魂,就像是一个即将出嫁的新娘,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出殡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送葬的队伍缓缓地朝着村外的坟地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和凝重。突然,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刮了起来,那风声凄厉刺耳,像是无数冤魂在鬼哭狼嚎。吹得众人几乎站立不稳,路边的枯树枝被吹得 “嘎吱嘎吱” 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当焚烧纸活的时候,那火苗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操控着,猛地一下蹿得老高,熊熊的火焰瞬间将纸马、纸轿吞噬,眨眼间就化为了灰烬。而那纸媳妇的脑袋,却在这混乱中 “咕噜咕噜” 地滚落一旁,任凭火势如何凶猛,它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保护罩,愣是怎么也烧不透,半边焦黑,半边却还完好如初,直勾勾地 “瞪” 着众人,那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在送葬队伍那混乱嘈杂的人声与呼啸的风声交织之中,有个六岁的孩子,名叫小虎,正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切。他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在寒风中被冻得有些发紫,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周围新奇事物的探索欲。小虎的眼睛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突然,他的目光被那个滚落一旁、焦黑却又烧不透的纸人脑袋吸引住了。
那纸人脑袋的模样说不出的诡异,半边焦黑,被火舌舔舐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黑暗笼罩;而半边却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那惨白的颜色在这冰天雪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小虎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他完全忘记了这是葬礼上的东西,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他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趁大人们忙着埋土、注意力都被分散的时候,悄悄地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纸人脑袋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要警惕地看看四周,生怕被大人们发现。当他终于靠近纸人脑袋时,他迅速地伸出小手,一把将它捡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了自己的棉袄口袋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仿佛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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