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老陈,在县人民医院干保安快八年了,夜班值了五年半。按说见惯了生老病死,心肠早该硬得像石头,可有些事儿,至今想起来还后背发凉,哪怕现在坐在自家阳台上晒太阳,只要一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手心还会冒冷汗。
我们医院是老建筑,主体楼五十年代建的,后来加了几栋新楼,但老住院部一直没拆,现在主要放些杂物,还有几间临时病房给轻症患者。我夜班的活儿不复杂: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定点巡逻、盯监控、登记晚来的访客,重点是看好老住院部那片,还有负一楼的太平间。跟我搭班的是小李,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来时天不怕地不怕,值了仨月夜班,现在走夜路都得拽着我衣角。
怪事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那天是九月十五,月亮圆得吓人,惨白的光透过老住院部的窗户照进来,走廊里的影子歪歪扭扭,跟活物似的。我和小李按规定巡逻,先查新住院部,再去老楼。新楼里还有值班护士和几个陪护家属,灯火通明,倒没什么异样。可一踏进老住院部的大门,一股凉气就顺着裤腿往上窜,明明是秋老虎还没过去的天,这里却冷得像开了空调,而且那冷不是正经的凉,是带着潮气的阴寒,钻骨头缝的那种。
“陈叔,你觉不觉得这儿味儿不对?”小李举着手电筒,光束在斑驳的墙面上晃来晃去。我吸了吸鼻子,确实有股怪味,不是消毒水味,也不是灰尘味,像是腐烂的树叶混着点中药渣的味道,隐隐约约,时有时无。老住院部三楼现在还住着两位老人,都是行动不便的,子女白天来陪护,晚上就剩护工值班。我们走到三楼楼梯口,护工张姐正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看见我们就赶紧掐了烟,脸色不太好看。
“张姐,这么晚还没休息?”我问她。她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别提了,李大爷今晚不对劲,总说听见有人叫他,还说床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劝他‘该走了’。我守了他大半夜,啥也没看着,可他吓得直哆嗦,我也不敢睡。”李大爷我知道,七十多岁,脑梗后遗症,说话不利索,但精神头一直还行,从没说过胡话。我让小李去值班室看看李大爷,自己在走廊里转了转。老住院部的走廊很长,两边的病房大多空着,门要么虚掩,要么用铁丝拴着。我走到最里面那间空病房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纸。
“谁在里面?”我喊了一声,没人回应。那间病房早就空了,里面堆着些废弃的病床和医疗器械。我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手电筒的光扫过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灰尘在光束里跳舞。可那“沙沙”声还在,像是从墙角传来的。我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墙角堆着的旧病历本散了一地,有几本还在轻轻翻动,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翻页。我头皮一麻,赶紧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往外走。小李正好从值班室出来,一脸疑惑:“陈叔,咋了?李大爷挺好的,就是有点害怕,我给你拿了瓶水。”
我接过水,没敢说刚才的事,只嘱咐他:“今晚多盯着点监控,老楼这边有动静立刻喊我。”回到监控室,我调出老住院部三楼的监控画面,屏幕上灰蒙蒙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张姐已经回了值班室,李大爷的病房门关着,一切正常。可我心里总不踏实,那翻病历本的声音,还有张姐说的蓝布衫女人,让我想起了医院里流传的一个老说法。
我们医院五十年代建院时,有位姓周的女医生,专门看妇科,医术好,人也和善,就是命苦,三十多岁丈夫就没了,自己带着孩子过。后来文革时被批斗,说她搞“封建迷信”,被逼得在老住院部三楼的空病房里自缢了,穿的就是一件蓝布衫。这事儿是以前的老保安跟我说的,他说那间病房后来就不安排病人住了,总有人说晚上能听见女人哭,还能看见蓝影子在走廊里飘。我以前只当是谣言,可今晚的事儿,让我不得不犯嘀咕。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得很,老住院部没再出什么怪事,李大爷也恢复了正常,再也没说见过穿蓝布衫的女人。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能是老楼太旧,风吹过窗户的声音听错了,病历本也是被老鼠弄散的。可没过半个月,更邪乎的事儿来了。
那天是十月初一,民间说的鬼节。晚上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听得人心烦。我和小李巡逻到负一楼太平间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冷藏柜的门。太平间有专门的值班护工,姓王,五十多岁,也是个老员工,平时胆子挺大的。我敲了敲太平间的门,王哥开门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手里的手电筒都在抖。
“老陈,你们可来了!”王哥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刚才十二号柜,响了!”我心里一沉,十二号柜我有印象,昨天下午送进来一具女尸,三十多岁,据说是从楼上掉下来的,死因蹊跷,家属还在跟医院扯皮。我问王哥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刚在值班室打盹,突然听见冷藏柜区传来敲门声,一开始以为是幻听,可那声音越来越响,就是十二号柜传来的。他壮着胆子过去看,柜门好好的,锁也锁着,可那敲门声还在,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拳头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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