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至少我是相信科学的。以前总爱搜罗各种神神叨叨的故事寻求刺激,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撞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无论善恶。
高考失利后,我没再多做挣扎,报了本地的卫校。选择护理专业不为别的,就图将来好找工作,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三年学业一晃而过,毕业时学校统一安排实习,我被分到了市里的仁心医院。轮转了几个科室后,终于到了儿科,温馨明亮的环境、软乎乎的小患者,一下子就让我爱上了这里。儿科患者特殊,我们实习生的核心工作之一就是陪着小朋友玩,不用面对太多复杂的诊疗操作,每天发发呆、卖卖萌、逗逗孩子,简直是实习生涯里最幸福的科室,没有之一。
记得那是个周五的夜班,我跟代教老师李姐凑在护士站,琢磨着第二天下班去吃哪家新开的火锅。当时的我,还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对这个科室里曾发生过的生死离别一无所知。夜里十一点半,李姐看病区里没什么事,便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去休息室睡会儿吧,明早五点半起来换我。” 我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由于平时有裸睡的习惯,我睡觉前总会把休息室的门反锁,再用墙角的拖布棍牢牢顶住门把手,生怕有人突然进来。洗漱、换睡衣、铺床、关灯、脱鞋,一系列动作熟练又自然,很快我就坠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我感觉休息室的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斜斜地照进门口,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一丝异响,那扇被我反锁又顶住的门,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敞开了。屋子里依旧昏暗,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 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看不清脸,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辫子,绑着红色的头花,身上穿着红色的小披肩、格子小裙,搭配黑色打底裤和红色小皮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我莫名觉得她很开心,正兴高采烈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跑了几圈后,她似乎才发现床上的我,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步步朝我走来。依旧看不清脸,可我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只是想跟我玩。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手臂时,我下意识地躲开,一边把她的手往外推,一边轻声说:“宝贝乖,阿姨要睡觉啦,不摸阿姨好不好?” 慌乱中,我的手在床铺上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 是一支 20 毫升注射器的针头,而且没有针帽!
我吓得一个激灵,“呼” 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真真切切捏着那支裸露的针头。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后背一阵发凉:幸好刚才没扎到我,万一这是使用过的针头,带着传染病菌可怎么办?我赶紧攥紧针头,想着得赶紧扔到锐器盒里,别不小心扎到别人。
穿衣服时,我却发现自己的护士鞋不见了。床下、桌下、休息室的各个角落都找遍了,连鞋的影子都没看到。我满心疑惑,只好换上自己带来的旅游鞋,准备出去问问李姐。挪开顶门的拖布,打开休息室的门,往护士站走去的路上,路过 3 号病室时,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 病室门口整整齐齐摆着五双护士鞋!
我当时就惊住了:夜里值班的,算上我这个实习生也才三个人,怎么会冒出五双护士鞋?我不敢多想,噔噔噔跑到护士站找到李姐,把这事一说。李姐跟着我去看了那些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吩咐道:“你把鞋都送回休息室去吧。” 我照做后,忍不住追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姐却打了个哈哈,含糊其辞地岔开了话题。见她不想说,我也没敢再追问,只是再也没了睡意,就这么在护士站待到了天亮。
直到下班时,李姐才犹豫着开口:“昨儿晚上怕你害怕,没敢告诉你。门口放着鞋的 3 号病室,白天有个小女孩儿走了。” 我脑袋里 “嗡” 的一下,脱口而出:“是不是穿小红衣服、小格子裙的?” 李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勉强笑了笑:“猜的,那个孩子我见过吗?” 李姐掏出手机:“我跟她拍过自拍,这孩子长得特别漂亮,当时忍不住拍了一张。”
接过手机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 照片里的小女孩,红色头花、红色小上衣、格子裙、红色小皮鞋,弯弯的眼睛,嘴角还有个好看的梨窝,跟我夜里 “梦” 中那个看不清脸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如今,我和李姐早已从师生变成了同事,但我始终没敢告诉她那天夜里的遭遇。
又一轮夜班如期而至,我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模样,却意外地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表针指向凌晨两点,我强迫自己闭眼 —— 再不起床又要被李姐念叨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个一笑眼睛弯弯、有梨窝的小女孩,坐在一大片黄色的绸布中间,歪着头朝我轻轻摆手。依旧是光线昏暗,没有任何声音,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的脸。她就那么静静地挥着手,像是在跟我告别。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把我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李姐和另一个夜班老师焦急地围着我:“你怎么了?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表,已经早上六点一刻了。想必是我没按时起床,李姐她们担心,才强行把我摇醒的。“没事,睡过头了。” 我揉了揉眼睛,轻声说道。
还是熟悉的李姐,还是熟悉的夜班,还是熟悉的晨曦,我依旧坐在护士站愣愣地发呆,可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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