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中军大营,旌旗招展,得胜之师的昂扬士气几乎要冲破云霄。
当秦谊、庞舒二将风尘仆仆却面带亢奋地踏入中军大帐,并将一个经过石灰简单处理、仍带着征尘与血污的首级匣呈上时,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末将等奉命追击,斩获颇丰!更意外擒杀此獠!”秦谊声音洪亮,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陈卫上前,小心地打开木匣。
一颗须发虬结、怒目圆睁的首级赫然呈现,虽然面目有些扭曲,但仍可辨认出其生前的不甘与凶悍。
端坐主位的吕布凝神一看,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绽开狂喜之色!
“苌奴?!竟是苌奴!”他大步走到近前,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秦谊、庞舒,你二人立下大功了!”
他原本的目标只是击溃汝南援军,解除侧翼威胁,万万没想到,竟然钓到了苌奴这条大鱼!
苌奴乃是袁术麾下有名号的大将,地位远非普通官吏、将领可比,其统兵能力与在袁术军中的影响力都非同小可。
斩杀苌奴,其意义远超歼灭数千士卒,这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对袁术集团士气的沉重打击,也是他吕布威名的一次极佳宣扬。
“真是意外之喜,天助我也!”吕布抚掌赞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他立刻意识到,这颗首级此刻是打击相城守军士气的最佳利器。
“陈卫!”吕布沉声喝道。
“末将在!”亲卫将领陈卫应声出列。
“立刻挑选嗓门洪亮、机敏胆大的士卒,将苌奴首级高悬于长竿之上!派一队精锐骑兵护卫,驰至相县城下,绕城示众!”吕布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再让那些降卒,对着城头喊话!就告诉他们——谯郡援军已被我军全歼,大将苌奴授首!舒邵外援已绝,相县已成孤城!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现在开城投降,或可网开一面!若待城破,鸡犬不留!”
“遵命!”陈卫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不久,相县城下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数名徐州骑兵手持长竿,竿顶上,苌奴那狰狞的首级在风中摇晃。
更多的骑兵在周围游弋警戒,防止守军出城抢夺。
被俘的谯郡降卒则被驱赶到城下,用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向着城头呼喊:
“城上的兄弟们听着!苌奴将军死了!援军全完了!”
“别打了!快投降吧!徐州大军不可敌!”
“舒府君!没希望了!开城吧!给满城百姓一条活路啊!”
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和绝望的喊话,如同冰冷的箭矢,狠狠射入了相县守军的心中。
城头之上,原本还算严整的守军队列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骚动。
无数道惊恐、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那杆顶端的首级,投向城下那些曾经是袍泽、如今却如同行尸走肉般呼喊的降卒。
苌奴将军……那样一位在淮南声名赫赫的大将,竟然就这么死了?
援军真的全军覆没了?
那我们在这里死守,还有什么意义?
绝望和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守军士卒中迅速蔓延。
就连一直神色坚毅、亲自在城头督战的舒邵,在看到苌奴首级的那一刻,身形也是微微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紧握着城墙垛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外援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那颗高悬的首级,彻底破灭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士卒们那迅速低落下去的士气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恐惧。
吕布这一手攻心之计,精准而狠辣。
他没有立刻发动总攻,而是用敌人的首级和绝望的呼喊,一点点地瓦解着相县城最后的精神防线。
战争的胜负,有时不仅仅取决于刀剑的锋利,更在于士气的盈竭。
相县的陷落,似乎已只是时间问题了。
相县城头,昔日还算齐整的旌旗如今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如同守军低落的士气。
城墙垛口后面,士兵们依靠着墙壁,眼神空洞,或麻木地望着城外连绵的徐州军营,或下意识地避开那杆依旧高悬着苌奴首级的长竿。
那首级经过几日风吹日晒,已变得狰狞可怖,更像一个不祥的符号,日夜折磨着守军的心神。
城内的情况更为糟糕。
尽管舒邵竭力维持秩序,但援军覆灭、大将授首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全城。最初的恐慌过后,是更深的绝望。
粮仓日渐空虚,箭矢消耗殆尽,伤兵营里呻吟不绝,更可怕的是,一种“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的认知,在军民心中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不时有军士趁夜缒城逃亡,虽被严令禁止,甚至处决了几人,却依旧难以遏制。
舒邵独自一人站在府衙大堂内,望着堂上那块“保境安民”的匾额,久久不语。
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往日那份儒雅与沉毅已被沉重的压力消磨得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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