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外,丹阳兵大营。
中军大帐内,高顺正于沙盘前推演兵势,忽闻帐外马蹄声如急鼓,由远及近,戛然而止。
亲兵引一风尘仆仆的传令使疾步入内,使者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火漆密令,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高将军!温侯紧急军令!”
高顺神色不变,接过军令,迅速拆阅。他的目光扫过绢布,吕布那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东海郡告急,命他即刻率丹阳新军驰援,不得有误!
“击鼓!升帐!”高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瞬间穿透了整个大帐。
咚!咚!咚!
低沉而雄浑的聚将鼓声如同惊雷,滚过整个丹阳大营。
方才还充斥着操练呼喝声的营盘,霎时间为之一静,随即,便是各级将校奔跑、甲胄碰撞的密集声响,所有动作都指向中军大帐。
片刻之间,众将已顶盔贯甲,肃立帐中。
左手边,是以勇悍着称的丹阳兵中郎将许耽,他面色沉毅,目光锐利;其下是校尉章诳,身形魁梧,沉默如山。
右手边,则是吕布姻亲、中郎将魏续,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惯有的倨傲;其下是校尉宋宪与侯成,二人亦是久经战阵的老将。
高顺立于帅案之后,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电,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他无需多言,直接将吕布军令传示众人。
“温侯军令已至,东海郡危在旦夕。我军,即刻开拔!”
魏续微微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及高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许耽、章诳则毫不犹豫,抱拳沉声:“末将得令!”
高顺不再赘言,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而精准的命令,语速快如连珠,却字字分明:
“许耽将军!”
“末将在!”
“命你为前军主将,率两千精锐,即刻出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大军开辟通道!务必于后日午时前,抵达郯城城下!”
“宋宪、侯成校尉!”
“末将在!”
“你二人所部为左、右两翼,护卫中军侧翼,多派斥候,探查五十里内敌情,不得有误!”
“章诳校尉!”
“末将在!”
“你部为后军,确保粮道畅通!”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魏续身上。
“魏续将军!”
“……末将在。”魏续应道。
“你随我坐镇中军,统筹策应。”
命令既下,众将轰然应诺:“遵令!”
高顺一步跨出帅案,率先向帐外走去,众将紧随其后。
点将台上,高顺的身影骤然出现。
台下,八千丹阳新军已闻鼓而动,迅速集结完毕!
放眼望去,只见军容鼎盛,鸦雀无声。士卒们盔甲鲜明,在春日的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刀枪如林,戟矛耀目,锋刃直指天穹。
整个队列横平竖直,肃立如松,唯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股沉默的、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连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高顺很满意。这就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丹阳新军,令行禁止,不动如山!
他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动员,只是运足中气,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校场每一个角落: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温侯正在郯城等着我们建功立业!丹阳锐士,天下无双!”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三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声浪直冲云霄,充满了无比的自信与战意。
“出发!”
命令一下,黑色的人潮开始涌动。
在高顺的亲自率领下,这支庞大的军队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又像是一头被唤醒的洪荒巨兽,迈着坚定而整齐的步伐,离开大营,卷起漫天烟尘,向着东北方向的东海郡,开始了疾如风火的进军。
大地在他们的脚下微微震颤。
几乎在高顺的丹阳新军开出大营的同时,数骑快马也分别抵达了下邳城内糜竺、陈珪等几位徐州核心豪强的府邸。
传递的是同样的命令,口吻却带着吕布式的、不容置疑的强势:“温侯有令,请先生即刻前往东海郯城。”
糜竺正在府中核对往来账目,闻讯后,执笔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墨点滴落,在竹简上晕开一小团乌云。
他缓缓放下笔,眉头微蹙。
吕布刚刚派遣高顺率精锐北上,此刻又紧急召见他们这些士族豪强……这绝非寻常的军事会议。
他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中沉吟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另一边,老成持重的陈珪接到命令时,正于庭院中慢悠悠地修剪着一盆花木。
他听着使者传达,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待使者离去,他放下剪刀,对侍立一旁的儿子陈应缓缓道:“吕布,这是要借东海之势,演一出戏给我们看啊。”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深潭般的沉静。
不仅仅是糜竺、陈珪,徐州境内多位有头有脸的豪强、宗帅,都接到了类似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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