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竭力穿透战场上空的尘埃与硝烟,将一片破碎的山河染成凄婉的暗金色。
在这片狼藉的旷野上,两支利箭正以不同的轨迹,撕裂着败军仓皇南逃的足迹。
其中一股,由秦谊、庞舒率领,乃是一千并州轻骑。
他们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猎豹,又如翱翔天际的猎鹰,将速度与机动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的战马喘息着,口鼻喷吐着白沫,但马背上的骑士们眼神依旧锐利,紧握着染血的长矛与环首刀,死死咬住前方那一片混乱不堪的溃兵——那正是李丰部的残余。
追击并非漫无目的的驱赶,而是一场高效而冷酷的猎杀。
秦谊与庞舒显然深谙此道。
他们并不急于一头扎进溃兵人群进行混战,而是如同技艺精湛的庖丁,游弋在溃兵群体的边缘。
“庞兄,左翼!”秦谊在奔驰中高喊,声音在风中有些变形,但指令清晰。
庞舒会意,立刻率领所属数百骑,如同弯刀出鞘,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猛地切入溃兵队伍的左侧。
他们并不恋战,只是用精准的骑射和迅猛的短促突击,将本就惊惶的溃兵进一步分割、驱散。
箭矢如瓢泼大雨,专门瞄准那些试图维持秩序的低级军官或者仍有胆气回头抵抗的士卒。
与此同时,秦谊亲率主力,如同铁砧般从正面施加压力。
他们排成紧密的楔形阵,如同一柄沉重的战锤,反复进行着短距离的凿穿。
每一次冲锋,都像是热刀切过油脂,在溃兵群中犁开一道血色的沟壑,留下满地哀嚎与伏尸。
他们专注于击溃任何可能形成的抵抗核心,将大股的溃兵打散成更小、更无助的群体。
“降者不杀!跪地弃械者生!” 劝降的吼声时而响起,与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垂死者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战场上最有效的心理攻势。
不断有绝望的袁军士卒丢下武器,跪倒在地,被后续跟进的少量步卒或辅兵看管起来。
他们便这样一路追,一路杀,一路俘。
战马的铁蹄踏过倒伏的旌旗、遗弃的辎重和逐渐冰冷的尸骸,将死亡与绝望如同播种般,沿着南逃的道路不断撒下。
追击数十里,李丰部的建制已被彻底打散,其残部如同被狼群驱散的羊,除了本能地向前狂奔,已无任何反击之力。
秦谊与庞舒勒住战马,暂缓了突击。
战马需要喘息,士卒需要短暂的休整以恢复体力,进行更深入的追击。
秦谊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点,环顾四周被击溃的敌军,眼中虽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则是狩猎中的兴奋与昂扬的斗志。
“庞兄,李丰虽溃,然张勋、纪灵败兵犹在,伪帝袁术定然南逃。我等……”他话未说完,目光陡然锐利,猛地转向西北方向。
地平线上,烟尘再起!
不同于溃兵逃窜时扬起的杂乱、低矮的尘土,那是一片更高、更浓、更整齐的烟尘之墙!
它如同一片移动的、裹挟着雷霆的乌云,正以骇人的速度向这边席卷而来。
大地开始传来一种低沉而整齐的震动,那是一种富有节奏的、令人心悸的闷响——是无数铁蹄同时敲击大地的声音!
所有骑士都感受到了,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警惕地望向那片烟尘。
是敌是友?
很快,答案揭晓。
烟尘之中,一面猩红的大纛率先冲破尘幕,迎风猎猎作响,上面赫然是一个笔力遒劲的“张”字!
紧接着,一支骑兵洪流如同撕裂画卷的墨色巨龙,显露出它狰狞的身姿。
清一色的玄甲在夕阳下反射着幽冷的光,尽管经历了连番恶战,甲胄上布满划痕、血污,甚至有些骑士身上还带着临时包扎的伤口,但整支队伍依旧保持着严整的突击阵型。
骑士们控马技术极其精湛,高速奔驰中依然队列森然,人马皆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悍勇与冷冽的杀气。
他们沉默着,唯有马蹄声如同催命的战鼓,震得人心头发慌。
这正是张辽麾下那支以八百之众便敢冲阵两万的并州精锐铁骑,刚刚碾碎了纪灵军团的核心铁流!
秦谊与庞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与敬畏。
他们立刻催动战马,迎上前去。
“张将军!” 两人在马上齐齐抱拳,声音洪亮,带着对这位吕布麾下头号骑将的由衷敬意。
尽管自己也刚刚经历苦战,风尘仆仆,但在这支真正的百战精锐面前,他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张辽勒住胯下神骏的黑色战马,那战马喷着响鼻,前蹄微扬,随即稳稳停住。
他玄甲上的血迹已然凝固发黑,肩膀处甚至有一道明显的刀痕,但他本人目光依旧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秦谊、庞舒以及他们身后的轻骑,微微颔首。
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能穿透甲胄,看清每一分战力的损耗与士气的盈余。
“情况如何?”张辽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穿透隆隆的马蹄余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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