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积蓄了万钧之力的海啸,先锋营的冲锋浪潮狠狠拍击在陈兰、雷薄部那仓促组织起来的前沿防线上。
而在这毁灭浪潮的最尖端,是一道沉默却狂暴如雷的身影——高铁。
平日在营中,高铁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的顽石,沉默寡言,常常独自擦拭着他那杆特制的、比寻常长矛更重更长的镔铁长矛。
然而此刻,当战意与杀机被彻底点燃,这块顽石骤然迸发出了熔岩般的炽烈与狂野!
他没有任何花哨的呐喊,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暴戾的低沉咆哮,整个人与手中那杆仿佛活过来的镔铁长矛化为一体,化作了一枚无坚不摧的锋矢之尖,以最蛮横、最直接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敌军那由惶恐士卒和摇摇欲坠的盾牌组成的脆弱防线!
“陷阵破敌,就在此时!随某冲!!” 他第二次发出的咆哮,终于化作了如同战场雷霆般的战吼!
这吼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紧随其后的那些陷阵锐士胸中积压的所有血气与悍勇!
这些同样憋足了劲、渴望用敌人鲜血证明自己的勇士,如同被彻底唤醒的、下山的猛虎,发出震天的呐喊,以雷霆万钧、摧枯拉朽之势,跟随着他们的统领,狠狠地楔入了敌阵!
“轰——咔嚓!”
高铁手中的镔铁长矛带着恶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刺入一面匆忙举起的包铁木盾!
巨大的力量不仅瞬间洞穿了盾牌,更是将后面那名惊骇欲绝的刀盾手连人带盾捅得向后飞起,撞倒了身后一片同伴!
长矛收回的瞬间,他又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横扫,矛杆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将侧面两名试图夹击的长枪手扫得筋断骨折,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一个呼吸之间!
袁军那本就单薄、因军心惶惶而动摇不已的前沿防线,就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被高铁这枚狂暴的锋矢,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足有数丈宽的、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的巨大缺口!
鲜血和残肢在缺口处飞溅,恐慌如同实质般向两侧急速蔓延!
几乎就在高铁撞入敌阵、制造出巨大混乱的同一瞬间,在冲锋浪潮的侧翼,一个与战场狂热格格不入的、冷静到近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如同在沸腾翻滚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万载寒冰,清晰地响起:
“弓弩手所有单位!正前偏右,敌军第二梯队集结区域,仰角四十五,三连速射,覆盖打击!”
“弩队注意,瞄准那些试图向前运动的军官和旗手,自由点射,压制其指挥!”
发出命令的是陈默。
他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坎上,身形瘦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冷静地扫视着战场全局。
他的命令短促、精准,没有任何冗余。
随着他的指令,早已在冲锋阵型侧翼迅速就位的弓弩手们,展现出了惊人的训练素养。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嗡鸣声如同死亡的骤雨骤然降临!
密集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死亡抛物线,越过正奋勇向前、与敌厮杀的袍泽头顶,精准而残酷地泼洒在那些试图从营寨深处涌出、增援前沿,或是试图在混乱中重新集结、组织反扑的袁军第二、第三梯队队列之中!
“噗噗噗——!”
“啊!我的眼睛!”
“救命!盾牌举起来!”
箭矢落入人群的闷响、中箭者的凄厉惨叫、惊慌失措的呼喊顿时响成一片!
试图增援的队列被打散,试图集结的队伍被射乱,军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箭雨和惨嚎之中。
陈默这及时而致命的远程压制,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敌军试图恢复秩序、投入生力军的咽喉,极大地加剧了其内部的混乱与恐慌,为正面突破的高铁部创造了最佳的战斗环境。
而在整个进攻体系的中轴稍前位置,陈应稳坐于战马之上。
他并未亲自冲锋,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鹰隼,不断扫视着整个战场的细微变化,敌我态势在他心中如同清晰的棋局。
他的声音沉稳而连贯,一道道指令流水般发出,协调着各部的进攻节奏与方向:
“魏超!右翼敌军动摇,带你的人加速穿插过去,抢占那片矮坡,彻底切断他们与西面中军主力的最后可视联系和退路!”
“糜威!辅兵和预备队向前压,巩固高铁打开的缺口,清理缺口两侧的残敌,确保进攻通道畅通!把受伤的弟兄拖下来!”
“通知左翼,保持压力,牵制敌军,不得让其抽调兵力支援中央!”
他的调度,使得“先锋营”的进攻并非一团乱麻的混战,而是如同一架精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又如同无孔不入的水银。
既有高铁那般一往无前、以力破巧的雷霆正面突破,强行制造混乱和缺口;又有陈默冷静如冰的远程火力覆盖,持续削弱敌军反抗力量和指挥体系;更有侧翼部队灵活的包抄、穿插,不断分割敌军,断其退路,使其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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