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奉天殿的金砖地面已泛着冷光。朱元璋捏着朱允凡派人快马送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泛黄的纸页在他掌心簌簌作响。
密报上,朱允凡的字迹力透纸背:“吕本勾结东瀛武士,于太湖岛私藏新粮种子,欲偷运出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这位开国皇帝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反了!”朱元璋猛地将密报拍在龙案上,檀木镇纸被震得跳起,滚落在地。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吓得齐刷刷跪倒,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他背着手踱了两步,玄色龙袍扫过铺着云锦的地面,带起一阵疾风,“吕本这竖子,吃着大明的俸禄,竟暗通东瀛!当朕的眼睛是瞎子不成?”
殿外的晨光斜斜切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角。那双眼看透了元末乱世的浑浊,此刻正燃着燎原之火——他可以容忍官员贪墨些许,却绝不能姑息通敌叛国。
“传玄一!”朱元璋的声音砸在金砖上,弹起嗡嗡的回响。
片刻后,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玄色劲装与阴影融为一体:“属下在。”潜龙卫统领玄一,连呼吸都带着草木的沉静,仿佛从诞生起就属于黑暗。
朱元璋指着龙案上的密报:“太湖岛的事,你怎么看?”
玄一叩首,声音平稳无波:“回陛下,属下昨夜已收到朱允凡密函,已遣三组潜龙卫盯紧吕本府邸。只是……”他顿了顿,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锐光,“通政司那边,似有异动。”
“通政司?”朱元璋眉峰一蹙。那是掌管内外奏章的中枢之地,若此处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是。”玄一递上一叠抄录的信笺,“这是属下截获的,通政司主事‘兰’与吕本的往来信函,用词极为隐晦,却反复提及‘南田试种’‘海风送暖’——属下查过,‘南田’正是太湖岛的别称,而‘海风’,恐指东瀛商船。”
朱元璋拿起信笺,指尖抚过那些娟秀却透着诡异的字迹。突然,他五指猛地收紧,那厚实的宣纸竟被生生捏碎,纸屑从指缝簌簌落下。“好个潜伏的细作!”他冷哼一声,先天中期的内劲无意间外泄,龙案上的青铜烛台“咔”地裂出细纹。
玄一垂首道:“‘兰’行事极为谨慎,每次送信都经三重人手周转,属下暂未查到其真实身份,只知此人惯用左手落笔,字迹仿的是江南女子的娟秀体。”
“左手?”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想起上月通政司呈上来的几份奏折,有一份关于江南粮税的奏疏,墨迹浓淡不均,像是左手所书。
当时只当是书吏笔误,如今想来,怕是早有预谋。“传令下去,潜龙卫全员出动,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兰’给揪出来!”
“属下遵命。”玄一再次叩首,起身时如青烟般掠出殿外,只留下一缕极淡的檀香——那是潜龙卫独有的暗号,示意行动启动。
此时,东宫偏殿的晨光正好落在朱标脸上。他正临摹朱元璋的笔迹,案上摊着《资治通鉴》,墨迹未干。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他抬头便见朱元璋负手而立,龙袍上还沾着些许晨露。
“标儿,”朱元璋的声音缓了下来,少了朝堂的凛冽,多了几分父性的沉厚,“过来。”
朱标放下狼毫,起身时袍角扫过砚台,墨汁溅出几滴,在明黄的笺纸上晕开。他走到父亲面前,刚要行礼,却见朱元璋摊开手掌,掌心里是捏碎的密报纸屑。
“知道这是什么吗?”朱元璋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带着薄茧的触感让朱标一僵。
“似是……密报?”朱标迟疑着,目光落在那些沾着内劲的纸屑上——能徒手捏碎纸张的,至少是先天境,他从未想过,父亲的武功竟已到这般境界。
“是吕本通敌的证据。”朱元璋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这江山看着稳固,底下的蛀虫可不少。”他忽然握住朱标的手腕,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内劲缓缓注入,“你看清楚了——”
朱标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游走,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温水浸泡,原本滞涩的内劲竟变得顺畅起来。他震惊地睁大眼睛,父亲的内劲绵密如江南春雨,完全不像传闻中那般刚猛。
“潜龙卫,是朕亲手打造的暗线,”朱元璋的声音压得极低,“专查内外勾结之徒。如今吕本党羽已现,‘兰’在通政司兴风作浪,你记住,”他直视着朱标的眼睛,内劲陡然收束,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待江南事了,便是收网之时。这把刀,迟早要交到你手里。”
朱标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一直以为父亲专注于朝政,却不知其武功深不可测,更不知还有这样一支隐秘力量。那丝残留的内劲在丹田盘旋,像一颗种子,既让他敬畏父亲的深不可测,又燃起了肩扛江山的热望。
“标儿明白。”他躬身行礼,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青砖上,与刚才溅落的墨汁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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