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狼嚎如同进攻的号角,撕裂了短暂的死寂。远处矮丘方向,七八个火把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睁开的凶兽眼睛,迅疾而有序地朝着灰鼠部落的矮墙逼近。空气中,除了夜风的呜咽,开始弥漫开一股混杂着荒漠沙土、血腥杀意和野兽气息的危险味道。
敌人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俘虏口中的“很快会警觉”显然还是保守了。对方不仅警觉,而且反应迅速,行动果断,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猎杀队伍。
“按计划!各就各位!”雷的低吼压过了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他的声音因为肩伤和虚弱而有些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岩甲,正面!阿左,游走,专杀持火把和指挥者!其他人,守住两侧!”
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犹豫。岩甲等人虽然脸色发白,但听到命令,立刻如同上了发条般冲了出去,奔向预先分配的位置。阿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口的阴影中,如同融入夜色的毒蛇。
小馆内,只剩下我、春草、细叶、昏迷的碎岩长老,以及被重新堵住嘴、捆死在角落的荒漠俘虏。雷没有出去,他留在了门口内侧的阴影里,这里既能观察外部战况,又能保护馆内。我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冲出去硬拼等于送死,留在这里指挥和威慑,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握着那柄从敌人暗哨身上夺来的、带血的弯刀的手,青筋暴起,灰眸死死盯着门外越来越近的火光,那种无法亲身搏杀的焦灼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他肩头渗血的伤口和苍白的脸。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我迅速将伤药皮袋放在最顺手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件刚才就在心里盘算的事情。
我冲到灶台边,掀开一直用温火煨着的陶罐。里面是下午我用最后一点金鬃山猪肉边角料和极微量的“烬火之心”油脂熬煮的一小罐肉汤,本来是准备给雷和碎岩长老晚上补充体力的,剂量非常温和。但现在……
“春草!细叶!拿碗来!”我低喝道。
春草和细叶不明所以,但还是飞快地取来几个粗糙的木碗。我将温热的肉汤快速分到三个碗里,汤色清澈微红,散发着比平日浓郁得多的、混合着肉香和奇异暖意的气息。
“把这个,给岩甲、阿左,还有门口右边那个猎手送过去!告诉他们,立刻喝掉!快!”我将两碗塞给春草和细叶,自己端起一碗,冲到门口,递给守在门边另一侧、一个同样紧张得嘴唇发抖的年轻猎手。
“念安姐,这……”年轻猎手看着碗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汤,有些发愣。
“别问!喝!能让你有力气!”我急声道,目光扫过外面越来越近的火光,敌人已经进入百步范围,能隐约看到晃动的身影和武器的寒光了。
年轻猎手被我的急切感染,不再犹豫,仰头将温热的肉汤灌了下去。春草和细叶也壮着胆子,飞快地将汤碗送到岩甲和阿左(她们不知道阿左在哪,只是朝着他大概的方向放下碗)附近。
几乎就在岩甲皱着眉头、依言喝下肉汤的瞬间,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到了!
“嗖!嗖嗖!”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是箭矢!敌人竟然有弓箭手!虽然荒原的弓箭简陋,射程和精度有限,但在夜色中依然极具威胁!
“笃笃笃!”几支骨箭钉在矮墙的木桩和土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支流矢甚至擦着岩甲的头皮飞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低头!隐蔽!”雷在门内厉喝。
但对方显然不打算只靠远程骚扰。火光晃动间,几个身影如同矫健的猎豹,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同伴箭矢的压制,飞速朝着矮墙冲来!他们动作迅捷,经验老到,选择的是矮墙相对低矮、白天被撞木撞击过、修补后仍显薄弱的一段!
“来了!”岩甲低吼一声,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渍(那是肉汤的痕迹),眼中血丝密布,却奇异地在最初的惊慌后,迅速被一种混合着愤怒和亢奋的情绪取代。他感觉喝下那碗汤后,一股暖流从胃部炸开,迅速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和部分恐惧,让他的手臂更加稳定,心跳虽然依旧狂跳,却充满了力量感。他猛地从墙后探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沉重的石斧朝着一个刚刚攀上墙头的黑影狠狠掷去!
“砰!”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个黑影惨叫着从墙头跌落。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传来短促的惨哼和利器入肉的声音。是阿左出手了!他如同真正的幽灵,不知何时已经潜行到了进攻者侧翼,手中的短刃在火光映照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切断了一名敌人弓手的喉咙!
然而,敌人毕竟人多,且悍不畏死。另外几名战士已经趁机翻过矮墙,落入了院内!其中两名格外高大强壮的,正是俘虏所说的“赤砂部”精锐!他们手持沉重的弯刀,眼神凶狠如狼,落地后毫不停顿,一个直扑正与另一名翻墙者缠斗的岩甲,另一个则目光一扫,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径直朝着小馆门口、雷所在的位置冲来!显然,他们认出了雷,或者感受到了他不同于普通灰鼠兽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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