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小院里的丝瓜藤爬了又落,菜畦里的青菜收了又种,转眼便到了苏清颜十月怀胎的日子。
入秋后的江南,总是弥漫着淡淡的烟雨,连绵的细雨织成一张轻柔的网,将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这日难得放晴,暖阳透过窗棂,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苏清颜搬了一张摇椅,坐在葡萄藤架下晒太阳。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素色衣裙,圆润的腹部高高隆起,衬得脸颊愈发白皙。她抬手抚摸着肚子,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腹中的小家伙偶尔会轻轻踢一下,那细微的触感,总能让她心头泛起一阵暖流。
沈惊寒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轻柔:“要不要回屋歇着?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苏清颜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他又在动了。这孩子,定是个调皮的性子。”
沈惊寒的指尖感受到那轻微的踢动,眸色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随你,都依你。”
就在这时,苏清颜的脸色突然一白,眉头紧紧蹙起,她捂住腹部,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阵尖锐的疼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腹中搅动,疼得她浑身发颤,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疼……阿寒……”她咬紧牙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惊寒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紧张地问道:“清颜,你怎么了?哪里疼?是不是要生了?”
苏清颜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沈惊寒顿时慌了神。这些日子,他早已将镇上的稳婆请到家附近住下,也准备好了产房和婴儿的衣物,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乱了方寸。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屋里走去,动作轻柔,生怕颠到她。他将她轻轻放在早已铺好软垫的床上,又飞快地冲出院子,朝着稳婆的住处狂奔而去。
秋日的暖阳洒在他的身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满心满眼都是苏清颜痛苦的模样。他跑得飞快,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连路过的邻居打招呼,他都来不及回应。
稳婆很快就跟着他来了。那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妇人,手脚麻利地进了产房,又让沈惊寒去烧热水。
沈惊寒守在门外,心急如焚。他站在廊下,听着屋里传来苏清颜痛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他想冲进去看看她,却被端着热水出来的稳婆拦住了。稳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他摆了摆手:“夫君,在外等候便是,产房里阴气重,男人进去不吉利,莫要添乱。你放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惊寒只能停下脚步,在门外焦急地踱步。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着。祈祷着苏清颜平安,祈祷着孩子平安。他从未信过神明,可这一刻,他愿意相信世间所有的神灵,只要能让他的妻儿平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屋里的叫声断断续续,时而凄厉,时而微弱,听得他心胆俱裂。他靠在门框上,耳朵贴在门板上,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声音。邻居们闻讯赶来,送来红糖和鸡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纷纷安慰他,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沈惊寒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那哭声清脆响亮,穿透了房门,响彻在整个院子里,在这烟雨朦胧的江南午后,显得格外动人。
紧接着,稳婆带着喜悦的声音传了出来:“生了!生了!恭喜沈公子,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沈惊寒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他像是脱力一般,靠在门框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喜悦的泪水,是庆幸的泪水。
他定了定神,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产房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清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憔悴。可她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脸上满是笑意:“沈公子,你看,多俊的小子!眉眼长得像你,鼻子嘴巴像夫人,真是个标致的娃娃!”
沈惊寒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襁褓里的小家伙,粉雕玉琢的,小小的脸蛋,闭着眼睛,嘴巴还在微微蠕动着,看起来可爱极了。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和体温,软乎乎的,像是一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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