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青苍山巅的云雾渐渐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清辉如水,泼洒在连绵的山峦与错落的道观飞檐之上。晚风携着山间草木的清冽气息,拂过云霄观后的山崖,带起阵阵微凉。
苏清颜独自坐在崖边的一块青石板上,裙摆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她双手抱膝,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目光望向山脚下的方向。那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中明灭,像是散落的星辰,勾勒出小镇的轮廓。可她的心头,却被沉甸甸的心事填满,连这月色与晚风,都驱散不了半分阴霾。
白日里云霄观主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墨天行练成了《百草毒经》上的邪功,功力大增,连衡山派与丐帮的分舵都遭了毒手,死伤惨重。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大门派,竟也抵挡不住毒影阁的突袭,可见墨天行如今的实力,已经强横到了何等地步。
若是武林大会上,当真没人能打败他……
苏清颜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那苏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岂不是要就此湮灭?那些惨死在毒影阁手下的无辜之人,岂不是要含恨九泉?她千里迢迢来到青苍山,忍辱负重,苦练剑法,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功亏一篑的结局吗?
夜风更凉了些,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山巅的寒意。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淡淡皂角清香与体温的披风,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那温暖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凉意,也让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了下来。
苏清颜微微侧过头,便看到沈惊寒站在她的身后。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谪仙。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古朴的酒葫芦,葫芦塞子被拔开,隐隐有醇厚的酒香飘散出来。
“夜里凉,别冻着了。”他的声音清冽温和,像是山涧的清泉,淌过她的心田。
苏清颜看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边石板,然后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不放心。”沈惊寒顺势坐在她的身边,将手里的酒葫芦递到她的面前,“喝点酒,暖暖身子。这是我酿的青梅酒,不算烈。”
苏清颜接过酒葫芦,指尖触碰到葫芦壁,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拔开塞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清甜的青梅味混合着醇厚的酒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
“很好喝。”她弯了弯眉眼,将酒葫芦递还给他。
沈惊寒接过,也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轻声问道:“在想墨天行的事?”
苏清颜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他练成了邪功,武功大增,衡山派和丐帮都遭了殃。武林大会上,若是没人能制衡他,我们的复仇大计,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这些话,她压在心底许久,无人可以倾诉。云霄观主年事已高,她不愿再增添他的烦恼;道观里的小道童们太过稚嫩,根本不懂这些江湖纷争。唯有沈惊寒,唯有他,能懂她的执念,能懂她的痛苦。
沈惊寒看着她眼底的愁绪,沉默了片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的眉眼,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竟盛满了温柔。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他的弱点。”
“真的?”苏清颜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黯淡的星空中,突然亮起了两颗启明星。她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急切,“他的弱点是什么?”
沈惊寒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微微一软。他点了点头,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墨天行修炼的邪功,名为‘化骨绵掌’。这门武功阴狠毒辣,中掌者骨头会慢慢软化,最终痛苦而亡,威力无穷。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的丹田,是他的罩门。只要能在他运功之时,击中他的丹田,他的邪功就会不攻自破,甚至会经脉逆流,身受重伤。”
“丹田是罩门……”苏清颜喃喃自语,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可墨天行如此狡猾,定然会将罩门守护得严严实实,想要击中他的丹田,谈何容易?”
“难,却不是没有办法。”沈惊寒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起来,像是透过了眼前的月色,看到了多年前的往事。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沧桑,“因为,我的师父,就是死在他的‘化骨绵掌’下。”
苏清颜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这些年孑然一身,行走江湖,追查的旧案,竟然是他师父的死因。原来,他与墨天行之间,也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沈惊寒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酒液入喉,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恨意。他看着远方的月亮,月光皎洁,却照不亮他记忆里的黑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诉说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我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姓顾,名远山。他一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从不参与江湖纷争。他手里有一本祖传的《千金方》,上面记载着无数疑难杂症的解法,能活人无数。墨天行觊觎这本医书已久,想要用上面的药方,炼制出更厉害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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