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寒带着苏清颜,从密道里悄然离开了青石镇。
密道狭窄潮湿,一路蜿蜒向下,尽头连通着青苍山深处的一条溪流。清晨的雾气漫过溪面,带着沁骨的凉意,两人踏着露水,沿着溪岸往云霄观的方向走。沈惊寒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苏清颜肩上,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顿,又很快错开。
回到云霄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将道观的飞檐翘角染成了淡淡的银灰色,晨钟恰好悠悠响起,撞碎了山间的寂静。
云霄观主早已候在大殿门口,看到两人平安归来,浑浊的眸子里迸发出光亮,他快步迎上来,目光落在沈惊寒怀里紧紧揣着的黑色匣子上,欣慰地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说两声:“好!好!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就能联合江湖正义之士,讨伐毒影阁了!”
沈惊寒将匣子递过去,里面是毒影阁这些年残害忠良、私制毒药、贩卖禁药的账册,还有一份标注着各处分舵据点的密图,每一页都沾染着血腥气,看得云霄观主脸色愈发沉凝。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霄观主便闭门不出,整日埋首在书信堆里。他铺开泛黄的宣纸,蘸着浓墨,一笔一划地写下讨伐檄文,又差遣门下弟子快马加鞭,送往五岳剑派、丐帮、唐门等江湖名门。
毒影阁这些年作恶多端,早已引起了江湖公愤。多少门派的弟子惨死在他们的毒计之下,多少世家因不肯依附而被灭门。如今有了确凿的证据,各大派的回函如雪片般飞来,纷纷响应,决定在一个月后的嵩山武林大会上,共同讨伐毒影阁,清剿这颗盘踞江湖多年的毒瘤。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江湖震动。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拍着惊堂木,将毒影阁的罪行讲得唾沫横飞;镖局客栈中,来往的江湖客摩拳擦掌,都盼着能在武林大会上出一份力。
苏清颜和沈惊寒则留在云霄观,过着难得的安稳日子。白日里,两人便在观后的练武场上练剑,夜晚则挑灯夜读,研究从青石镇带回来的卷宗,试图找出墨天行的弱点。
这日,晨光正好,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苏清颜握着长剑,正在练《清风剑法》中的“流云式”,剑身划破空气,带着簌簌的风声,却总在最后一个转腕的动作上慢了半拍。
沈惊寒站在一旁,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目光紧紧锁在她的剑上。他的眼神专注,平日里的清冷被柔和取代,连带着周遭的草木都仿佛温柔了几分。
“手腕再灵活一点,出剑要快、准、狠。”他开口,声音清冽如泉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提点。
苏清颜依言调整着姿势,手腕轻轻一转,长剑顺势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凌厉的剑气扫过地面,带起几片落叶。她收剑而立,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练完一套剑法,苏清颜擦了擦汗,走到沈惊寒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的手帕,递给他:“擦擦汗吧。”她知道他虽看着闲适,却一直在凝神指点,定然也耗费了不少心神。
沈惊寒接过手帕,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动。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眸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低声道了句:“多谢。”
这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日益深厚。
他会陪她去山顶看日出,看着朝阳跃出云海,将她的侧脸染成温暖的金色;也会陪她去山涧看日落,听着溪水潺潺,任晚风拂过发梢。他会记得她喜欢山涧边的野雏菊,每日清晨都摘一束回来,插在她房间的瓷瓶里;他会在她练剑累了的时候,提前泡好一壶热茶,水温总是不烫不凉,恰好入口。
苏清颜靠在练武场边的老槐树上,看着沈惊寒将手帕叠得整整齐齐,递还给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追杀,没有仇恨,只有清风、暖阳,和身边的人。
她甚至有些贪恋,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可以忘了苏家的血海深仇,久到可以就这样,和他守着这座山,守着这座道观,直到白发苍苍。
“在想什么?”沈惊寒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轻声问道。他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靠着树干,目光落在远处连绵的青山上。
苏清颜回过神,侧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像极了山间的新月,轻声道:“在想,等报了仇,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沈惊寒的心,猛地一颤。
安稳的日子。
这四个字,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自从师父惨死在墨天行手下,他便孑然一身,行走江湖,眼中只有仇恨,脚下只有追杀。他从不知道,原来“安稳”二字,竟能这般动听,这般诱人。
他转过头,看着苏清颜眼里的憧憬,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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