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缨从次卧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坐在沙发两边。
严榷坐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侧脸线条在客厅暖光下显得有些紧绷。
秦欧珠则慵懒地倚在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上,低头划着手机屏幕,一条腿优雅地交叠在另一条上。
真丝缎面的拖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尖,随着她无意识的轻晃,鞋尖时不时地、极其轻微地从严榷的腿侧擦过。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近乎胶着的静谧,细小的摩擦声和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韩缨脚步顿了顿,才如常开口:“小姐,鸟放阳台了,水和食都添好了。”
“嗯。”秦欧珠头也没抬,鼻音应了一声,视线仍凝在屏幕上,指尖滑动。
严榷却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语气是讨论正事般的认真:“次卧靠西,下午日照太强,文鸟怕热怕惊扰,长时间暴晒可能不太合适。”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欧珠晃动的鞋尖上,又很快移开。
“要不……先搬到我那边阳台?那边靠东边,上午有些散光,更温和些。”
秦欧珠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
“唔。”
一声含糊的鼻音,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敷衍。
鞋尖晃动的幅度大了些,这一次,结结实实地、带着一点故意的重量,蹭过了他的西装裤管。
“送出去的东西,”她终于开口,声音里浸着懒洋洋的笑意,视线却仍黏在屏幕上,“还能这么要回去的?严总这是……收了债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那一直悬着的脚轻轻一踢,拖鞋终于滑落,“嗒”一声轻响落在浅色的地毯上。露出一截白皙瘦削的脚背,脚踝玲珑,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严榷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并非去碰她的脚,而是拾起那只滑落的拖鞋。
动作很稳,指尖无意间擦过微凉的真丝缎面。
然后,他俯身,握住她的脚踝。
他的手心很热,力道适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将那截微凉的皮肤稳稳托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声音低沉,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脚套回拖鞋里,像个最绅士的侍从。
可那只握住她脚踝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秦欧珠终于抬起眼,正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本就幽深的眸子,因为光线的原因,隐在眉骨的阴影下,像夜色下的海,表面平静,暗流涌动。
“那是什么意思?”她唇角勾起那抹惯有的、带着点恶劣的弧度,任由他握着,甚至微微偏了偏头,“我的‘香吻’,放你那儿……算怎么个事?”
“香吻”二字被她刻意咬得清晰又暧昧。
旁边安静站着的韩缨,眼皮抖了抖,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错愕与茫然,目光下意识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严榷的眸色似乎又暗沉了几分。
他托着她脚踝往下放的动作不变,却在降至对面韩缨的视线完全被茶几遮挡住高度停下,圈着她脚踝的手微微收紧,紧到能清晰感受到那纤薄皮肤之下血管微微跳动的节奏。
他的表情依然淡然,甚至称得上平静,说出的话却让空气骤然升温:
“那你也一起搬我那边去?”
秦欧珠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动了动腿,想抽回来,却被他掌心那看似温和、实则牢固的力道稳稳把着,动弹不得。
她索性也不挣扎了。
那只套着真丝拖鞋的脚,就在他掌心和他腿侧的禁锢间,极其灵活地动了动。
脚趾蜷起,又舒展,柔软的缎面布料绷出优美的弧线,然后,鞋尖像带着钩子,轻轻缓缓地、顺着他的裤管,蹭了回来。
比笼子里那只文鸟,还要灵活,还要……
恼人。
似是感受到严榷瞬间绷紧的神经,她眉眼得意一挑,张张嘴,正要说什么。
一直握着她脚踝的那只手稳稳落下,然后抽离。
温热牢固的触感骤然消失,带起一丝微凉的空气。
秦欧珠抬眼,严榷已经挺直背脊坐了回去,仿佛刚才那段隐秘的角力从未发生,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稳,补完了后半句:
“我换到你那边住去。主卧宽敞,日照也好,想必秦总住得也能更舒服些。”
秦欧珠愣住了。
她看着他恢复平静无波的脸,又瞥了一眼自己刚刚获得自由、却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温度的脚踝。
片刻后,她倏然轻笑出声,清凌凌的,带着了然和一丝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愉悦的意味。
她优雅地站起身,趿拉着那双真丝拖鞋,径自走向主卧门口。
“那就……谢严总慷慨了。”
她手搭在门把上,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
“时间不早,严总也早点休息。”
说完,身影便没入主卧门内,门被轻轻带上。
客厅里只剩下严榷,和还没完全回过神的韩缨。
韩缨眨了眨眼,看看紧闭的主卧门,又看看沙发上神色自若开始解衬衫袖扣的严榷,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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