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云是下午三点到的,门没敲,高跟鞋踩得嗒嗒响,径直推开秦欧珠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墙边一扔,整个人就瘫进了会客区的沙发里。
“累死我了——”她拖长了调子,抬手揉了揉眉心,“珠珠~~~快!咖啡续命!要现磨的,飞机上那玩意儿简直是刷锅水。”
秦欧珠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跟进来的助理说:“给她杯水就行。”
见陆茗云挣扎着起来,淡淡警告了一句。
“一大早就没吃饭,再喝咖啡,你胃不要了?”
陆茗云偃旗息鼓,助理见她这样就知道了,转身出去倒温水去了。
陆茗云撇撇嘴,也没真计较,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秦欧珠手边那个眼熟的骨瓷杯上。她眉梢挑了挑,话还没出口,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严榷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看见陆茗云,点了点头:“陆老板回来了。”
“哟,严总。”陆茗云坐直了些,脸上挂起惯有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我这才走几天,您这就已经登堂入室,连门都不用敲了啊?”
严榷没接这个调侃,只把文件递给秦欧珠:“吴院长团队那边刚发过来的初步尽调大纲,你看一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趟聚鑫那边,下午有个会。”
秦欧珠接过文件,嗯了一声:“路上小心。”
严榷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陆茗云盯着那扇合拢的门看了两秒,转回头,冲着秦欧珠眨了眨眼:“啧啧,这熟稔劲儿……白天在办公室见,晚上回一个屋檐下见,秦大小姐这回怎么不嫌腻了?”
“严榷不一样,以后这种玩笑少当他面开,”秦欧珠翻开文件,头也没抬,声音却比刚才软和了些:“回头你就知道了,他人很好。”
这话说得自然,反而让陆茗云愣了一下。她眼珠转了转,嘴上没把门的话脱口而出:“再好……还能好过赵钺太子爷?”
“茗云。”郁瑾端着水杯推门进来,声音不高,却带着明显的打断意味。
她把水杯放在陆茗云面前,看了她一眼。
陆茗云自己也意识到失言,抿了抿唇,脸上那点玩世不恭敛去,伸手拉住秦欧珠搁在桌上的手腕,晃了晃,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错了嘛,珠珠。你知道我就是嘴快,没心没肺的。”
秦欧珠这才从文件里抬起眼,看向她,脸上没什么生气的表情,甚至挑了挑眉:“不急。真想认错,下次来点真刀真枪的。”
陆茗云见她真没往心里去,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抱着靠枕:“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给你挡刀子行了吧。”
她顿了顿,凑近些,“说真的,赵钺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听说,他病得挺重?”
秦欧珠合上文件,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消息都传到你耳朵里了,你觉得呢?”
陆茗云重重点头。
“那看来是挺严重。”
“也不一定,”秦欧珠沉吟开口,“可能是瞒不住,也可能是不想瞒,而且他大张旗鼓的叫我过去,就为了告诉我,他什么都知道。”
陆茗云张张嘴,想说这不就是赵钺一贯的作风,不过想到之前自己说错的话,以及秦欧珠对赵钺的态度,到底还是吞回去了。
“空穴不来风,”郁瑾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眉头微蹙,“要不要启动内部清查?”
秦欧珠摇头,目光扫过两位好友。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真的大张旗鼓去查。空穴来风……”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有时候,也可能是先有了想掀屋顶的风,才故意在墙上砸出个窟窿,让所有人都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陆茗云若有所思:“你是说,他就想看我们内部互相猜疑?”
“不排除。”秦欧珠点头,“所以,东麓这边,所有对国兴、对二级市场的动作,全部暂停,撤回。接下来,我们只做一件事——”
郁瑾接口:“专攻技术线。”
“对。”秦欧珠看向陆茗云,“你那边也一样,周延的事,先压一压,别急着引爆。”
陆茗云脸色却微微一变,放下水杯,语气有点懊恼:“……压不了了。”
秦欧珠和郁瑾同时看向她。
“我下飞机前接到消息,”陆茗云揉了揉太阳穴,“许太太那边没按住,她自己把周延学术造假的材料,捅给几家关系好的自媒体了。现在……‘国兴高管涉学术不端’的话题,已经爬上财经版热搜尾巴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秦欧珠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
她轻轻“呵”了一声,指尖在扶手上点了最后一下。
“发了就发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老城区略显陈旧的街景,“既然有人想把水搅浑,那我们就帮他们把水……搅得更浑些。”
她转过身,背靠着窗沿,目光清亮而冷静:“茗云,联系你熟悉的媒体,不是灭火,是加柴。把周延那些破事,往‘国兴内部管理混乱’、‘国资监管漏洞’上引。动静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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