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半山,汇入傍晚归城的车流。
窗外的景物从山林的静谧迅速过渡为城市的霓虹初上,有种从一场旧梦跌回现实的仓促感。
秦欧珠靠在座椅里,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光带上,半晌,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淡:
“今天是怎么回事?”
韩缨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语气里带着些自责和懊恼。
“我失职了,刚到停车场,就被他的人截住了。”
秦欧珠:“有没有动手?”
韩缨摇摇头:“韩爷说过,除非小姐在,不能动手。”
“嗯,做得很好。”秦欧珠点点头,“不用自责,赵钺不是吃素的,他要真认真起来,就是你韩爷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讨着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将视线转回窗外。
“今天有没有见到别的什么人?”
韩缨回想了一下:“没有,不过到的时候,赵夫人好像刚离开。”
秦欧珠“嗯”了一声,好像只是随口问一句,没再说话。
车子驶入公寓地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电梯上行,数字跳动。
秦欧珠脸上那层在医院里勉强维持的平静,在密闭空间里终于显出一丝裂纹,是倦意,也是某种更深的东西。
门开,公寓里飘出淡淡的食物香气。
严榷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身,手里还拿着锅铲,看见她们,点了点头:“回来了。”他的目光在韩缨身上扫过,问得直接:“没事吧?”
韩缨步子微顿。
“没事,谢谢严总关心。”
说完冲他点点头,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厨房里传来滋啦的油响,严榷转身回去看了看火候。
秦欧珠脱下风衣,顺手挂好,套上拖鞋,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边,往灶上看了一眼,严榷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块大号的方形烤盘,里面正煎着牛排,朝上的一面已经煎出了漂亮的美拉德色。
“赵钺为难她了?”
严榷头也不回地随口问道。
“没有,”秦欧珠回答,看见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小柿子,顺手拈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估计是跌了面子,不高兴了,小孩性子。”
“没洗呢,等我先洗一下。”
严榷跟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说完还嫌不够,笑着补了一句。
“说她,你不是一样……”
秦欧珠干脆卷了袖子,端了盆去水龙头那边冲。
“没洗就洗一下啰,不许说我。”
牛排已经煎好了,严榷把火熄了,盖上盖子醒肉,走到她身边,一起洗柿子。
“赵钺怎么样了?”
“暂时还死不了,”秦欧珠语气淡淡,懒洋洋的,像是有点失望。
严榷手上动作没停,侧头看了她一眼。
浅淡到连她自己都发觉不了的那层刻意收敛的郁色,却又在暖黄明亮的厨房灯光下明晃晃的存在着。
严榷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了个话头。
“吴院长那边基本定了,下周实地考察。不过,叶知秋全程在场。”他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她对东麓的技术细节,熟得不像是临时补课。”
秦欧珠嗯了一声,又塞了颗小柿子进嘴里,轻轻咬破,咽下,才开口。
“也是巧,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赵钺正在说这个,据他说连技术方案他那都有。”
严榷将洗好的蔬果沥干水,重新开火,声音平稳。
“你觉得会是谁?”
“没什么想法,”秦欧珠摇头,倚着岛台看他熟练操作,“看不出来,你厨艺挺好。”
严榷一边动作一边道:“我自己一个人,做这个方便。”
秦欧珠点点头,“我有段时间就很想出去住,高中的时候。”
严榷是原主“大学”的时候才过来的,这会儿听秦欧珠说起的时候,倒是有点遗憾,不知道秦欧珠高中时是什么样子。
秦家一贯家教严,秦老爷子以身作则,不爱搞什么特殊对待,秦斯鸻跟所有人一样,上的是公立中学,他们学校是市重点,高二就开始住校上晚自习,这一点秦斯鸻倒没随大流,在学校旁边跟同学一起租了个房子。
他爱交际,总是带朋友过来。
原主有限的记忆里,听同学们闲聊的时候,秦斯鸻的“妹妹”也经常过来。
后来上了大学,“原主”跟秦斯鸻就没有再联系了。
这么想来,如果他再早点过来,或许早就认识秦欧珠了也不一定。
“斯鸻我记得那时候就是在外面住的,跟那个谁,叫什么我忘了,一起住的。”
“嗯,”秦欧珠像是突然勾起了回忆过往的兴趣,说了个名字,“我哥那会儿跟他一起住,我记得跟你们是一个初中的,你还记不记得他?后来辍学了。”
严榷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勉强把名字跟人对上了。
“听说是出国留学了。”
“嗯,说是去追寻父辈的理想……”秦欧珠点头,皱皱鼻子,语气有点失落,“我那时候也想过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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