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榷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客厅最后一丝暖黄的光晕。
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稀疏的城市夜光勾勒出房间模糊的轮廓。
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可思绪却沉得厉害。
赵钺的死亡。
这个剧情点像一块冰冷的铁,沉沉压在心底。
书里写得太潦草,太像为了剧情服务的“意外”。
一场看似意外实则别有预谋的惨烈车祸,肇事者张利当场身亡,而赵家父子同车殒命。
作者只用寥寥几笔带过,最后将其归结成反派秦欧珠的借刀杀人,为主角赵铄的“天将降大任”设置出前景条件。
可当那些隐藏在剧情之下的“细枝末节”悄然显现,严榷心底的那根弦不由得再次绷紧了。
显然,所谓的剧情,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严榷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台经过多重加密的笔记本电脑
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眼神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调出一个匿名的通讯界面,输入一串指令。
片刻后,界面亮起一个简单的“就绪”标识。
他敲下一行字,发送:
「张利近期动向?接触进度?」
几乎就在信息发出的下一秒,回复便传了回来,简洁、高效:
「目标行踪规律,情绪抑郁。定期前往市郊‘康馨’私立疗养院,频率:每周二次。查询该院信息,对外宣称高端康复中心,安保等级异常,不接待普通访客。经外围渠道交叉验证,该院设有高度保密的重症监护单元,费用极为高昂。」
疗养院?重症监护?
严榷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停顿。
张利的背景原文中早就说得一清二楚:
退伍军人,退伍后自主创业成立了一家小而精的科技公司。数年前,公司因卷入赵铄主导的“铄金资本”的一次并购与资本运作,资金链断裂,技术被剽窃,最终破产。张利本人背上巨额债务,一蹶不振。而他的妻子,为了维持生计、抚养幼子,日夜操劳,因为急着出摊加上操劳过度,在送孩子的路上,闯红灯遭遇严重车祸,当场身亡。
而他这边的调查结果也相差无几。
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那他去疗养院干什么?
脑海深处,有什么火星似的一闪而过。
书里赵铄追查真相的时候,找到了张利的老家,他记得当时书里说的是……
两座毗邻的墓碑。
他迅速调出另一份关联报告,那是调查员尝试追踪张利社会关系时,偶然捕捉到的一条陈年医疗记录流转痕迹——来自当年接诊的公立医院,指向一个未公开的器官捐献协调通道,但受体信息被多重加密抹去。
所以……
那个孩子,可能根本没死。
有人支付了天价费用,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藏在最隐蔽的ICU里。
而能长期、稳定、且如此隐秘地操控这一切的人……
严榷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会是……她吗?
可明明……
严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疑,快速敲击键盘:
「查清资金最终来源,不惜代价,确定张利探望的人的身份信息。接触计划暂缓,优先摸清这条暗线。小心,对方警惕性可能极高。」
「明白。已调整优先级。」
通讯界面悄无声息地暗了下去,像从未亮起过。
严榷合上电脑,房间重新陷入昏暗。他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唇角破口,颈后抓痕。
这些都是真实的,鲜活的。
属于此刻的“严榷”,也属于此刻的“秦欧珠”。
他要守住这份真实。
不惜一切代价。
清晨的阳光透过珠玑资本大楼的玻璃幕墙,洒进会议室,带来一丝初秋的干爽。
严榷端着咖啡杯进来时,秦欧珠已经坐在主位上翻阅文件。
他将她惯用的骨瓷杯轻轻放在她手边。
“加了一点奶,没放糖。”
秦欧珠没抬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无需多言的熟稔。
郁瑾推门进来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秦欧珠手边那只冒着热气的杯子,随即面色如常地落座:“早。”
“早,”秦欧珠抬眼,与她打招呼,“昨晚休息得还好?”
目光相接的瞬间,郁瑾的视线在她唇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尽管秦欧珠今天用的是一款颜色沉稳的哑光豆沙色口红,完美融入肤色,但郁瑾还是捕捉到了唇角那处极其细微、几乎被妆容掩盖的结痂痕迹。
几乎是同时,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严榷。
他穿着浅灰色衬衫,领口比平时扣得严谨,恰好遮住了颈侧。
郁瑾的眸光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陆茗云的脸准时挤进了墙上的视频会议屏幕,手里晃着一杯颜色可疑的果蔬汁。
“早啊各位——”她拉长了调子,目光在秦欧珠和严榷之间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秦欧珠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十足玩味、心照不宣的笑容,“啧啧,秦总今天气色不错哦?两位进展挺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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