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稠得能拉出丝来。
秦欧珠那句话说完,手指并没有从严榷颈后收回,反而用指腹极轻地摩挲了一下他后颈的皮肤。
这个动作做得太自然,自然得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
严榷没有动。
他就着被她勾住的姿势,视线垂下来,落在她脸上。
逆光里,她睫毛的阴影投在眼下,大而亮的眼睛里漾着某种介于真心与戏谑之间的光,光的中间,是他的轮廓。
一个模糊的、被她圈在领地内的影子。
“伤你的心?”他重复,似是无意识一般,带着点别有意味,“谁能伤你的心?”
秦欧珠笑了。
这次不是那种飘忽的、真假难辨的笑,而是很真实的、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低笑。
她松开了勾着他脖颈的手,却没有退开,那只手转而落在他胸前,隔着衬衫衣料,掌心贴着他心口的位置。
那里跳得很快。
“好酸啊。”她笑,声音软了些,像裹着蜜的刀锋,“所以阿榷你是在争风吃醋吗?”
“没有,”严榷的呼吸有些不稳,但声音还是稳的,“我以为你更希望我主动一点。”
“是。”秦欧珠点点头,指尖在他衬衫纽扣上轻轻划过,“我是希望你主动一点,不过——”
她话没说完。
走廊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
拖着懒洋洋的长调,以及与口哨声如出一辙欠扁的嗓音。
“二位,”沈于拙手里转着车钥匙,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感情好是一回事,也用不着在办公室门口就这么……不见外吧。”
秦欧珠脸色不变,就着揽着严榷的姿势,转了个身,双手抱胸,靠在严榷身侧,端的是磊落坦荡。
“沈总有事?”
“有啊。”沈于拙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华康的王董组了饭局,晚上七点。让我务必把二位请到。”
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打扰到两位交流感情,大罪过。”
显然是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调侃秦欧珠的好机会。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郁瑾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秦欧珠。
“国兴资产的初步尽调报告,茗云那边刚送来的,另外,江瀚的风控系统监测到异常——东麓精密今日午后出现集中交易,两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离岸账户,过去三个交易日内通过多个券商席位持续小单买入,累计已购入约1.2%的流通股。江瀚的系统今天下午才识别出关联性。”
声音平静无波,却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调整回了公事公办模式。
秦欧珠站直身体,上前接过文件夹,没有立刻翻开,目光微凝:“能追溯到最终受益方吗?”
郁瑾摇头:“路径复杂,经过至少四层转手。江瀚系统已触发二级预警,建议高度关注。”
沈于拙也不得不收起了玩笑神色。
“这个手法……像‘秃鹫基金’的惯用套路。先悄悄吸筹,等收购消息正式公布,要么高价反手卖给收购方,要么在股东大会上制造障碍。”
他看向严榷。
“严总,你们聚鑫那边有没有收到风声?”
严榷已经拿出手机,快速拨通号码:“是我,查东麓今天的异常交易,重点看维京群岛那两家机构的买卖记录……对,现在就查。”
他捂住话筒,对秦欧珠说:“聚鑫的交易监控系统应该也有记录,我让技术部同步分析。如果真是秃鹫基金,他们的意图需要立刻评估。”
沈于拙迅速心算:“东麓现在市值大概60亿,流通股占七成。1.2%的流通股……按今天均价上浮5%算,大概四千万左右。这个金额对专业基金来说不算大,但足够在股东会上搞事情了。”
秦欧珠指尖在文件夹上轻敲两下,果断下令:
“阿瑾,辛苦你继续通过江瀚渠道监控,有异常即时汇报,让茗云那边联系和我们关系好的几家媒体,把东麓技术团队不稳定的消息放出去。另外让合作的券商收紧对东麓的融资额度。”
她又看向严榷:“你那边尽快拿到分析结果。如果确定是秃鹫基金,我们需要判断——他们是单纯套利,还是受人指使来搅局。”
严榷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正收到聚鑫技术部发来的初步数据图表。他快速扫视,眉头蹙起:“交易模式很典型,吸筹节奏控制精准,像是老手。一小时后会有详细资金链分析。”
他抬头看向秦欧珠:“吴院长那边,我需要提前联系。如果市场异动传到他那儿,可能会影响他对项目稳定性的判断。”
“好,”秦欧珠略微迟疑,点点头,“按你的想法来……你有几分把握能稳住他?”
严榷的视线蓦地一凝,落在她脸上。
一点了然的笑意迅速自眼底蔓延开来,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成吧。”他说,声音比刚才低缓了些,带着一种沉稳的保证,“他更关心技术能不能落地,资本市场的噪音,我能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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