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贺朝桐,“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朝桐。
我记不清小时候的月亮有多圆了,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像条小尾巴,总黏在爸妈身后,见着什么都要追着问“为什么”,叽叽喳喳的,一点都不安静。
那时候我多开朗啊,楼下的奶奶、巷口的叔叔,见着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心里最敬的,就是爸妈的职业——我爸是消防员,每次穿起那身橙色制服出门,我都扒着门框看,觉得那衣服比超人的披风还厉害;我妈是警察,警徽总被她擦得锃亮,她摸着我的头说,要护着更多像我这样的小孩。那时候我的梦想特简单,就想长大以后,也像他们一样,能为旁人做点什么,能护着点什么,活成他们那样的光。
六岁那年的夏天,热得反常,蝉鸣从早叫到晚,吵得人心里发慌,连风都是烫的。
有人敲家里的门,声音轻轻的,却像块石头砸在心上。他们说,我爸出任务,没能回来。我那时候还不懂“殉职”是啥意思,只看见妈妈扑过来抱着我,哭得浑身发抖,眼泪把我的衣服都泡湿了,凉丝丝的,贴在皮肤上。
我没哭,也没闹着要找爸爸,只是把妈妈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心里想着,我得懂事点,不能再让妈妈哭了,等我长大了,就替爸爸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就像他以前护着别人那样,护着妈妈。从那天起,我再也没在巷子里疯跑打闹,说话也慢了半拍,好像一夜之间,就长了好几岁,把小时候的热闹,都藏起来了。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我以为能陪着妈妈,一步一步长大,慢慢靠近心里的目标。可十二岁那年,冬天刚过,地上的雪还没化透,还留着一片片白,又有人带着坏消息来了——妈妈出任务,被卧底害了。
那天我躲在自己房间里,关着门,没哭,也没说话,就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妈妈以前给我织的毛衣,针脚细细的,还带着点她身上的味道。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碎了,拼不回去,也捡不起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不爱说话,见着人就想躲,像只受惊的小兽,总觉得别人的目光里藏着东西。心里也总裹着一层阴沉沉的雾,碰着点小事就容易敏感,别人一句无心的话,我能在心里琢磨好久。
我甚至开始讨厌那些所谓的“正义职业”,讨厌消防员的橙色制服,讨厌警察的警徽,我觉得就是这些东西,把爸妈从我的身边带走了,让我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可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会趴在窗边看星星,看着看着,就会想起爸妈以前的样子——爸爸笑着揉我头发,妈妈把热好的牛奶放在我桌上。心里好像还藏着点说不清的向往,像颗小小的火苗,想往上冒,却被厚厚的阴霾盖着,连我自己都没察觉。
十六岁那年,我觉醒了禁墟,编号029,叫“音域”。那天我一个人躲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心里又闷又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突然之间,周围的声音都变了,能听清远处树叶落下来的声音,能听清墙角蚂蚁爬的动静,甚至能靠声音,知道巷口有人走过。我吓坏了,脑子里满是“被人发现会被抓去做实验”的念头,从那以后,我把这个秘密藏得死死的,连睡觉都要攥着拳头,生怕不小心露了馅。
十七岁的秋天,学校里出了件神秘事,来了几个怪人,总围着我转,还动不动就给我递糖,想靠近我。我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只能拼命躲着,像躲瘟疫似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们护着学生,被人偷袭,我没忍住,心里的慌和那点没灭的善意,让我不小心动用了“音域”。
就是那一次,我的秘密,彻底暴露了。
第一个看见我动用禁墟的人,是何逸。那时候他二十二岁,穿着件宽松的外套,站在不远处,眼神亮亮的,不像别人那样惊讶,就只是看着我。
任务结束后,他找到我,说让我加入他们的组织,跟着他。我那时候没地方去,也没人护着,心里满是不安,只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为了给自己寻一个庇护,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和他一起生活后,我发现这个人挺奇怪的——有时候很幼稚,会跟我抢最后一块桂花糕,会指着月亮说里面有兔子;有时候又好像藏着好多秘密,比如那个他从来不让我进的房间,每次我路过,他都会下意识地挡一下。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想看,也不想问。我比谁都清楚,知道别人的秘密,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可能是信任,可能是关系,甚至是自己的安稳。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想再因为好奇,又弄丢点什么。
重新介绍一遍,我叫贺朝桐,“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朝桐。只是以前盼着做朝阳,现在,被朝阳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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