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未绝,我已知其意。
那不是警告,亦非挑衅,而是号令——如更漏滴尽,催动兵卒入阵。剑柄在掌中微震,裂纹渗出的血丝正沿焦痕缓缓上爬,与上一章搏动的暗门遥相呼应。我未再看那扇凹陷的掌印,只将黑剑横于胸前,指尖轻抚剑身,以残音回放“剑尖偏了三分”的频率,凝气于耳,等它第二次响起。
铃声再至,自幽墟北境而来,穿冰壁而入,不落于形,直抵识海。
四道身影自冰缝中滑出,非从穹顶,而是自四壁渗出,如墨入骨。他们落地无声,步伐齐整,掌风未至,气机已锁我退路。为首者右掌翻起,竟是裴烬“断雪三叠”的起手式,然力道沉滞,无剑意之清冽,唯余招式之壳。左侧一人踏步旋身,足尖划弧,暗合天狼族“踏月九回旋”第三节律,然步点僵硬,如提线傀儡。
他们不是模仿,是复刻。
我未动。
第一击落空,因我早已预判其出招节点。铃声即节拍,三声一循环,第四声起势,第七声变招,第十声合围。他们在等铃声,我在等破音。
首傀掌风压至,我反手迎上,右掌蓄残音,声波压缩至极点,于接触瞬间释放“裴烬残音片段”。那一句“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自识海涌出,化为实质震荡,直贯对方经脉节点。傀儡动作一滞,肩胛微颤,第三拍迟了半息。
便是此刻。
我侧身掠出,残音扫过第二傀儡识海,非为拾念,而是探其神识结构。果然,无本源执念,唯有一道植入死令,如刻印深嵌:“那力量不能觉醒。”
五字入耳,识海微震。
“不能觉醒”——非指我,亦非指他们,而是指此地所藏。祖地核心,有某种力量,被禁忌封存,连孟婆亦不敢轻启。而这些傀儡,远道而来,不惜暴露操控痕迹,只为阻止我触碰真相。
我退至祭坛边缘,背靠冰壁,冷气透袍。四人已成菱形阵列,攻守交替如钟摆,每一次出招皆引发识海残音轻微共鸣。若任其持续,屏障必溃。更险的是,那“九回旋”步法隐含三重回环,稍有错判,便会被引入死节,陷入无限循环。
我闭目。
识海中,两段残音并列回放:一是“剑尖偏了三分”,二是左肩雷印灼痛时,裴烬残音所附带的“左肩第三寸”坐标。二者皆非独立存在,而是与某种节奏绑定。我以声轨拆解,逐帧比对,终在第三拍节点发现共通点——无论是裴烬残音、守护兽动作,还是眼前傀儡的合击节奏,皆在此处出现微滞。
三分偏移,三寸沉陷,三拍迟缓。
三,是破绽的序数。
我睁眼,黑剑点地,裂纹朝上,蓄音于足。
第三傀掠至“九回旋”转折点,右足虚踏,左掌横切,正是回环衔接之处。我猛然踏地,声波释放,频率直击“左肩第三寸”记忆坐标。傀儡动作骤僵,右肩微沉,破绽显现。
我旋身切入,左手疾出,掌缘切其颈后。指下触感异样——皮肉之下,有硬物嵌入,形如钉状。与阿绫耳后白骨纹路同源,却更为粗劣,似仿制品。
掌力一震,傀儡崩解,灰雾腾起,金线咒锁浮现,瞬息消散。
三傀未乱,反而合势更紧。
剩余三人足下冰面裂开,寒气倒卷,他们身影模糊,竟在空中融为一影。半透明执念体浮现,周身缠绕金线,形如茧中之蛹,动作不再依循招式,而是随情绪波动而变——愤怒时掌风暴烈,恐惧时身法扭曲,喜悦时步点错乱,哀恸时气息停滞。
无招可寻,无律可依。
寻常手段已难破之。
我眉心朱砂骤烫,百万残音受其牵引,如潮涌动。若强行压制,必伤神识;若放任其流,恐识海溃散。然我忽有所悟——此影体非为杀我,而是试探。
它在等我失控。
容器之征,便是识海躁动,残音外溢。天机阁主曾言“你比前九个有趣多了”,千面鬼临终劝“不要吃糖”,皆在警示我勿堕容器之途。而此刻,幕后之人欲借战逼我显露容器特征,确认我是否已至临界。
我反其道而行。
撕开识海屏障一角,放部分残念溢出。
刹那间,银发微扬,袍上符咒无风自燃,残音如雾外泄,眉心朱砂渗血。我任其流散,不加遏制,只将核心屏障死守于“剑尖偏了三分”一线。
影体感应到波动,动作迟疑半瞬。
便是此刻。
我以黑剑为媒,将三段残音共振叠加:裴烬的“剑尖偏了三分”,左肩的“第三寸”,傀儡死令中的“不能觉醒”。三音交叠,凝为一束破音锥,频率直刺影体核心。
轰然炸响。
影体溃散,金线崩断,最后一丝残响浮现:“主上……在等觉醒前的最后一声铃。”
铃声未再响起。
我立于原地,掌心焦痕与暗门搏动依旧共振,然节奏已变——由急促转为缓慢,如钟将尽。方才四傀皆自幽墟北境而来,指令同源,操控者坐镇雷泽边缘,以铃为号,以执念为线,操控傀儡夺讯。
他们不杀我,因我尚有用。
“不能觉醒”——是禁令,亦是期待。幕后之人知此地有不可启之力,而我,是唯一能触之者。他们等的,不是我死,而是我觉醒。
我低头,黑剑裂纹中残音未尽,血丝已爬至剑锷。方才一战,耗音过甚,识海空虚,百万执念如退潮后礁石,裸露于寒风中。我以剑尖轻点冰面,测气流走向。
剑鸣低滞。
非空室回响,而是被活物吸收。门后非死地,乃“**空间”,或有生灵盘踞,或为阵法核心。而那搏动,非机械律动,更似心跳。
我缓缓后退,石板藏于袖中,血纹已隐,然声纹已录。暗门仍在,掌印如口,似在等待吞食。
我未再靠近。
只将黑剑横于身前,剑尖垂地,裂纹朝上,蓄音待发。
密室寂静,冰壁映出我模糊身影,银发垂肩,月白袍上符咒残破。我凝视那扇暗门,掌印凹陷如口,似在等待吞食。
我后退一步。
再退一步。
直至背靠冰壁,剑锋微抬,指向门心。
门内搏动忽停。
刹那间,我识海残音齐静,如万籁俱寂。
然后,一声极轻的铃响,自幽墟北境方向,顺着气流,钻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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