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仍插在雪中,嗡鸣未止。我俯身握住剑柄,寒意顺指缝爬入骨髓,剑脊刻痕灼如烙铁,与左肩雷印隐隐呼应。方才那行倒行足印已覆新雪,唯余地底灰蓝图腾的残迹,如血脉般延伸向远处一座塌陷的山坳。断剑所指,正是其心腹之地。
我拔剑起身,未再迟疑。每一步踏出,识海中裴烬残音便震颤一分,仿佛有剑气自远古回响,与我体内残存的执念相互牵引。行至山坳边缘,风势骤敛,空中浮着千柄断剑,皆悬于半空,剑尖朝下,如雨欲坠。剑身覆冰,其上刻痕与我手中断剑同源,排列却非随意——是“剑雨三千”残阵。
此阵我识得。裴烬生前以此技镇压雷泽三日,剑出无回,千剑同鸣。如今阵势残缺,却仍存杀意。我未动,只将残音沉入识海,唤出那句“小尘……你的剑尖偏了三分”。音落刹那,阵中左列第三排一柄冰剑微颤,半息后复归静止。正是当年他出剑前肩部发力的旧习,筋骨未动,剑意先起。
我闭目,喉间凝音,以雷印为引,发出一道低频震音,模拟其收力时的筋骨共振。声波入阵,千剑齐震,竟有片刻凝滞。阵眼未显,但左前三列剑势已现迟滞,正是当年二人共修时所破之隙。我踏前一步,足下冰面裂开蛛网纹,手中断剑划出旧日步法,三转二折,切入阵心盲区。
剑雨骤落。
千剑如瀑,撕裂空气。我以声御气,将残音化作屏障,每一剑落,皆以音波偏移其轨迹。剑尖擦袍而过,符咒碎裂,月白袍上血痕渐现。然阵中剑意非全然敌对——有三柄剑落势偏斜,力道收束,恰是当年裴烬护我时的旧招。我心头一震,残音翻涌,几乎失守。
左肩雷印突烫,识海躁动。百万执念低语如潮,裴烬之声混于其中,忽远忽近。我咬破舌尖,痛意贯脑,以朱砂点眉心,镇压识海溃势。阵势将合,我已近核心,然脚下冰层渐薄,其下似有剑气涌动,如活物般伺机而起。
我立定,将手中断剑插入冰面,以声引剑,令其共鸣。剑音震荡,千剑随之震颤,阵眼终于显露——是地底一道裂隙,其内浮着一柄未断之剑,通体漆黑,剑身缠绕冰霜,却无铭文,无纹路,唯剑锷处嵌着半枚玉佩,与裴烬冰棺中所握之物,形制相同。
我伸手欲取。
刹那间,地底剑气冲天而起,凝成一人形,银甲覆霜,右手执剑,正是裴烬生前模样。无招无式,唯剑意压顶,如昆仑雪巅那一剑重现。我左肩雷印剧痛,几乎跪地,识海中残音轰然炸裂,百万执念齐声嘶吼,几乎撕裂神识。
我未退。
反而主动释放所有与裴烬相关的残音,任其交叠轰鸣。识海如沸,眉心朱砂裂开一丝血线,金纹灼烫欲燃。就在心魔将噬之际,我窥见那剑影的破绽——其剑势始终避让左肩第三寸,正是当年那一剑“偏了三分”的旧隙。
残音中忽有一句低语浮现:“左肩第三寸。”
非我所忆,亦非识海旧音。是新声,自剑影深处传来,如钟鸣入魂。我立时明白——此非剑意残留,而是执念未散,借阵势显形,欲传此讯。
我低语:“你说我剑尖偏了……可你那一剑,也未尽全力。”
声落,以雷印引声,将“左肩第三寸”四字化作音刃,直刺剑影核心。音刃破空,剑影一震,剑势骤滞。我趁势踏前,右手结印,左肩雷印全开,将残音之力尽数灌入音刃。
剑影崩解。
千剑坠地,冰屑纷飞。那柄黑剑自裂隙中缓缓升起,剑身寒气逼人,却无杀意。我伸手握住剑柄,刹那间,识海轰鸣,一道残音悠悠回荡:
“……她醒来时,会听见所有死过的声音……”
此音与玄天宗弟子识海中所闻“钥匙未归,他们不会等太久”同源,然语调更沉,似由无数亡魂齐诵而成。我握剑未放,剑身微颤,竟与铜铃内封存的执念残音共振。
我取出铜铃,铃身凝霜,其内残音与黑剑共鸣,频率一致。证明此剑非仅存裴烬剑意,更被某种执念浸染——是心魔契残留,或是孟婆所布之局?
我未及细察,黑剑忽震,剑锷玉佩裂开一道细纹,其内竟浮出一行血字,刻于玉芯:
“剑不出冢,钥不归位。”
字迹未干,剑身寒气骤收,转为灼热。我掌心被烫出焦痕,却未松手。剑柄纹路突变,浮现出与商队货帐中尸手掌纹相同的灰蓝图腾,其生命线上的裂痕,正与剑锷裂纹位置一致。
我凝视玉佩,残音在耳,执念在心。此剑为何认我?为何传讯?为何指向“钥”?
未及思毕,剑身再震,自剑锷裂纹中飞出一道光丝,直入我左肩雷印。刹那间,雷印灼如烙铁,识海翻涌,一幅残图浮现——是雪原深处一座祭坛,其上立着一人,银发垂地,颈后三枚骨钉隐隐发亮。
图瞬即逝。
我踉跄后退一步,黑剑脱手坠地。剑身寒气尽失,唯余玉佩裂纹深处,一点血光未灭。
我俯身拾剑,掌心焦痕未愈,雷印余热未散。识海中残音未平,那句“她醒来时”仍在回荡。我将黑剑收入袖中,转身欲离。
风雪忽止。
远处山坳边缘,七道身影立于雪中,皆未入镇,却已停步。其衣饰各异,气息却同——皆带执念烙印,频率与玄天宗弟子如出一辙。
其中一人抬头,望向剑冢方向。
我袖中铜铃,骤然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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