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压低了驼铃的声响,我伏在队尾一头老驼的背影之后,指节扣住袖中铃铛。那铃无音,却在掌心微微发烫,识海深处断续传来一丝执念残响——“别让他们进去”。方才首领那一眼并非错觉,他已起疑,而此刻营地篝火渐弱,众人皆困倦垂首,正是清洗异己的良机。
七头冰脊狼自北面雪坡无声扑下,爪踏寒霜,目泛紫光,落足处冰层不裂,显非血肉之躯。其行进路线呈弧形包抄,前足落地节奏一致,尾狼与首狼步调相差半息,恰是断雪三式的残招变式。我未动,只将残音引至左肩雷印,印记骤然灼烫,如烙铁贴骨。一头狼扑向粮帐,利爪撕开皮帘的刹那,我滑身离驼,指尖轻触雪面,以残音探其魂——
“听令……不得伤主……”
执念入耳,语调僵冷,如被丝线牵引。此非野兽本能,乃受控傀儡。我顺势将残音导入雷印,喉间凝气,一声短啸自胸腹迸出,无形声波如针破膜,直击领头妖狼耳窍。那狼身形一滞,前扑之势顿溃,翻滚三丈,撞断半截冰柱。
余狼阵型微乱,我未停歇,左肩雷印随呼吸明灭,残音流转如江河入渠。三记低啸接连而出,声波撞上冰面,折射成环形震荡。第二头狼前肢失力,跪地抽搐;第三头口吐黑雾,眼内紫光忽灭忽亮;第四、第五头彼此冲撞,竟自相撕咬。声非在耳,而在气脉共振,每一波震鸣皆由雷印导引,精准控向。
第六头狼突转方向,直扑我藏身之处。我未退,反迎上前,右手扣住断剑残片,左手按于雪地。雷印轰然大盛,一道低频震鸣自喉底炸开,雪层应声龟裂,三道冰刃自地底暴起,贯穿其腹。那狼哀嚎未尽,便已僵毙,眼中紫光熄灭,露出原本灰白的死瞳。
最后一头狼停步,立于火堆边缘,头颅低垂,似在等待新令。我凝神静听,识海中残音翻涌,却无新的执念浮现。它未再进攻,亦未退走,仅静立片刻,而后缓缓转身,拖着残躯没入风雪。
营地死寂。
商队众人惊醒,刀剑出鞘,却无人追击。首领立于高岩,目光扫过尸体,最终落在我方才藏身的岩下雪窝。他未言,只向副手点头。片刻后,两人抬来火油,倾洒于雪地,点燃。
火焰升腾,映得他半张脸明暗不定。他明知那处无人,却仍要焚之,意在示警。我不动,只将铃铛悄然移至老驼颈铃旁,两铃相触,无声共鸣。守图人那缕残念“别让他们进去”随之扩散,如雾渗入整支队伍识海边缘。
夜半,数名驼夫惊醒,梦呓不断:“门要开了……血不够了……”有人起身欲逃,被同伴按倒。混乱未起,却已埋根。
我退至营地最外缘,背靠冰岩,以指在雪地刻下一道微型雷纹,三折如电,末端收于一点。此纹非阵,乃引。我咬破指尖,以血点于纹心,再将雷印余震缓缓导入。铃铛轻颤,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自其内泛出,随即归于沉寂。
自此,此铃成信标。若有执念操控之物再近三十丈,铃自鸣,不需我主动探知。
左肩雷印仍烫,我以朱砂点眉心,镇压识海躁动。三十七道封印残音在深处低回,新添的“听令”二字与其共振,竟与五日前雪原所遇冰晶狼的执念同源——彼时那群狼走位成阵,模仿断雪三式,却错开半息,压迫十足。今夜七狼,路线如出一辙,连步伐间隔都分毫不差。
两批妖兽,同一指令,同一语调,同一操控者。
我闭目,将两段残音并列回放。识海中,声音重叠,如一人所言。而其袭来方位,皆自雷泽方向延伸而来,角度与商队行进图中标记的失守六处祭点连线完全吻合。更关键者,肩上雷印的纹路,与昨夜竹简底层刻痕旁的雷纹图腾,形态七分相似——那图腾刻于“双生之血”之下,原以为是警示符记,如今看来,实为信标烙印。
裴烬当年陨于雷泽,玉佩为锁魂阵眼,冰棺镇压劫力。他临死执念“偏了三分”,本为护我而生。可如今,这执念竟被复刻、灌注、驱使傀儡妖兽,连攻击节奏都复原当年对练破绽。操控者不仅能读取我的记忆残片,更能以雷泽残符为引,批量炼制受控之物。
唯有孟婆能至此。
她以执念为丝,以死魂为傀,借雷泽余力,在我肩上烙下反向信标。雷音印记非伤,非劫,乃是裴烬执念与我识海共鸣后,被她强行锚定的回应印记。每当我动用残音,此印便亮;每当我发声御气,此印便震。她借此感知我的行踪,亦借此投放傀儡,清剿一切可能接近祖地之人。
而我,正因这印记,反窥其律。
心魔低语悄然浮现:“你也在被谁操控吗?”
残音太多,识海如负万钧,雷印灼痛不止。我以朱砂再点眉心,三道金纹微闪,将杂念压下。我不是傀儡,我是执念的拾荒者。他们用命铺路,我借路前行。哪怕这条路终将通向孟婆的容器之位,此刻,我也未停。
我收起铃铛,将其系于腰间,与断剑残片并列。驼群已重新安顿,商队将在天明启程。首领立于火堆前,与副手低声商议,语句断续。
“……昨夜妖兽,非偶然。”
“有人在清道。”
“钥匙若未归,他们不会等太久。”
副手抬头,目光扫过队伍,最终落在我藏身之处。火光映照下,他手中握着一卷皮图,血拓而成,山川走势与实地不符,却与我昨夜所见石殿壁刻隐隐对应。图中标记七处,六处划红,一处留白——正是我们前行方向。
“只剩一道门户。”
“若途中有人异动,格杀勿论。”
我低头,整理驼鞍,指尖触到一丝湿冷——方才刻雷纹时,血渗入雪,未干。我未擦拭,只将残音引至掌心,轻轻一抚,血迹微颤,竟与铃铛产生共鸣。预警已成,无需再藏。
风势渐缓,天边微白。商队开始拆帐,驼铃再响,节奏却变了——三短一长,北境密语,意为“信已送出”。
我伏于队尾,狼皮未脱,呼吸如常。无人知我已非冻狼,而是剖开谎言之人。
驼队启行,冰裂谷在望。我握紧铃铛,指节发白。
远处,首领忽转身,手按刀柄,目光直射我所在位置。
喜欢我靠执念无敌三界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我靠执念无敌三界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